陈理能有几个朋友?又是去见哪个朋友,他才需要在宋昭远面前缄口不言的?
但宋昭远不想自己和陈理总是因为外人吵架,转移话题问他:“吃药了没有?”
“没有。”
“去吃。”
陈理低着头思索,其实他很早就察觉到不对,每个月被提高的标记次数和每天都要吃的药,总是被宋昭远盯得很紧,好像他哪天忘了吃,天会塌下来一样。
可是他明明记得,这几个月吃的药和最开始吃的并不是同一种,连药物的功效都有着明显差别。
没一会儿,他抬头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除了你的腺体,还能因为什么。”
“可是之前吃的药不是这一种,”陈理还要增加更加有利的证据,“而且现在的标记是每个月两次,为什么?”
“医生是这么说的,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想腺体恢复正常?”宋昭远双手环在胸前没什么耐心地回答。
“我今天不想吃,明天再吃吧。”陈理很累,他觉得自己力气耗尽,没有精力再和宋昭远纠缠,仰头问宋昭远:“明天再吃也可以的,对吗?”
他可怜地请求,宋昭远突突冒起的火要散不散的。
但陈理看起来是真的难过,于是宋昭远深吸了一口气,软下声来,试图说服他,“今天也要吃,每天都要吃。”
他又说,“去我房间等我。”
宋昭远拿了药和一杯温水上来,看到陈理坐在那里发呆,他把水杯和药都递过去。
陈理回过神,眼眸也跟着转过来,接过药后却没有要吃下去的意思。
宋昭远从他手里拿过剪好的锡纸盒,将四粒不同颜色的药片挤出来,又重新递过去,“快吃。”
陈理盯着那几粒药,大有要这样看到沧海桑田的程度,就是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陈理,别这样任性,”宋昭远还在极力忍耐他不讲道理的小脾气,好言相劝道,“吃了才好做手术。”
陈理捕捉到关键词,愣愣地抬头,疑惑地问:“什么手术?”
“……你腺体的手术,”宋昭远拗不过,还是决定告诉他,“高考结束就去做,药已经吃了这么久了,不能停,会有副作用。”
陈理像是被这几句话给砸醒,从混沌迷茫中清醒过来,下巴忍不住一颤,情绪开始波动,“……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要让我吃药?”
宋昭远眉头一皱,沉声质问:“你不愿意做手术?”
陈理仰着脸,因为过于激动声音都发抖:“我没说我不愿意,我说你应该跟我商量!”
“你既然同意做手术,那还用商量什么?!”宋昭远不懂陈理又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陈理歇斯底里地反驳,急急喘了两口气,“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一点都不尊重我!”陈理这样大声地吼他。
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一回家就和他吵架,来他这里一边耍小性子一边装可怜,还要对他发脾气。
“哦,”宋昭远被他这恶劣的态度激得眼眶渐红,言辞激烈起来,“你去见傅哲你和我商量过?!说过多少次不要见他,你难道就尊重我吗?!”
他们长久以来在这个话题上默契的避而不谈,此刻被宋昭远亲自挑破。
宋昭远绝不承认,此刻的怒火是因为傅哲曾经的那句“你不了解陈理”已经得到了确切的验证。
他难以理解,为什么陈理总是不听他的话,傅哲难道是什么很值得来往的人吗?又对陈理心怀不轨,又嚣张到敢在自己面前洋洋自得。
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要风得雨的宋昭远一旦认定什么东西是自己的,就会百般确认这个东西完全属于自己,而自认为大度实则小心眼的宋昭远作为陈理的alpha,又怎么能容忍一个对陈理有不纯洁心思的alpha和陈理频繁来往?
更何况一向高傲自得如宋昭远,又如何能低头和陈理阐明,亲自去认证傅哲情敌的身份?
以陈理的脑子,可能陈理本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傅哲不光彩的心思,所以,宋昭远不去阐明其中缘由,只是要求陈理不要和这个所谓的朋友走得太近,已经是宋昭远最大程度上的不体面。
但陈理执拗固执,我行我素。
“这不一样!”陈理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昭远总是对他仅有的朋友百般挑剔,又如此爱理直气壮、强词夺理,他怄得心里发苦,声音变得轻飘飘,又重复了一次,“这不一样。”
过了几秒,他抽了一下鼻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对宋昭远说:“我说不过你。”
“没什么不一样的,”宋昭远冷眼看着他,语气比外面的天还要冰冷,脸色阴沉可怖,决定不再对装得很可怜的陈理心软,强硬地说:“吃药。”
陈理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就被宋昭远塞进药片,下一秒水杯也被抵到他唇边,下巴被抬上去。
他就这样被迫吃完了四粒药,坐在那里浑身颤抖。
宋昭远强行给陈理喂水的时候被淋湿了手掌,他抽了一张纸擦拭掌心,心情因为陈理在自己给他喂药时没有太多挣扎而稍显冷静。
等他擦完,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又听到陈理声线发颤地问:“我的钥匙呢?”
“你把我的钥匙还给我,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