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梁寒之跑这么大老远,专门来找他们做什么。
宋昭远没什么所谓地说:“先吃饭。”
一顿饭吃得诡异,杨律欲言又止,梁寒之草草吃了两口就停筷,只有宋昭远面不改色,该吃吃,该喝喝。
饭吃完了,就该回家了。
杨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妈催我回家了,我自己回去哈,不用你送,拜拜。”
临走前他拍了拍宋昭远肩膀,眼神意义不明地飘过来,宋昭远没搭理。
杨律他妈不知道在哪里度假呢,在这儿说什么他妈催他,宋昭远不评价他稀烂的借口,也跟着站起来,对梁寒之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梁寒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站了起来。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一直到车在梁寒之家门口停下来,梁寒之还是没有推门下车。
宋昭远看着他:“……你有话要说?”
梁寒之犹豫两秒,嗯了一声。
“什么?”
“你和陈理……”他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用词。
宋昭远没有耐心,“我和陈理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和他订婚啊,你们一点都不般配,而且他家又没有什么背景,以后都帮不上你一点忙,”前两句梁寒之还能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但一想到自己和宋昭远认识这么久,他这些年一直竭力地想要和宋昭远发展出更深层的关系,结果竟然被从天而降的陈理插足,不由得激动起来,声线发抖,“你好歹也选一个家世和你相当的吧,为什么会是他?!”
梁寒之有些无法接受,是谁不好,偏偏是陈理,自己竟然会输给陈理。
他话说完,一口气憋在胸口,安静得过分。
这口气他忍了很久,从知道陈理住在宋昭远家开始,到后来被迫接受宋昭远和陈理突然的订婚消息,再到他从他爸妈的争执中得知陈理竟然跟他同父异母,两个人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桩桩件件都荒谬至极。
相比起梁寒之的激动,宋昭远显得格外平静,只有不明白梁寒之怎么突然问这个,很快这点惊讶很快因为被梁寒之的话转变为不满,反驳道:“我不需要他帮我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他?”
梁寒之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几乎让他窒息,理智如大坝决堤,崩溃质问:“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天色很黑很黑,但外面的一点点光亮照进来,梁寒之看到宋昭远那张好看得无可挑剔的脸上出现了疑惑不解后又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宋昭远从来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们从小认识,家世相配,父母之间的往来也算亲密,或许是妈妈太多遍让自己和宋昭远走得近一点的暗示,或许是自己一叶障目后的冲动和自我欺骗,让梁寒之以为迟早有一天宋昭远会喜欢上自己,然后会顺利在一起,订婚,结婚,组成家庭。
因为目睹过太多次宋昭远对很多人的不理不睬,所以梁寒之才会在某一刻觉得,宋昭远对待自己和别人有所不同,但却忘了宋昭远在鲜花和光环里长大养成的恶劣性格,谁真心迁就他,他才会纡尊降贵地回应一下。
原来是自己委曲求全得来的一厢情愿吗。
空气都凝滞住,梁寒之冷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喜欢陈理?”
宋昭远讶异的情绪还没消下去,骤然听到梁寒之的问题,脑海里顿时浮现下午时陈理倔着脸顶嘴的样子,一下子走了神,顺着梁寒之的话思考下去,他喜欢陈理吗?
陈理有什么好的,听不懂人话,小气,还把他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拟登记了就不珍惜他了,宋昭远神色顿时别扭起来,太容易得到的人是不会被珍惜的,他怎么能轻易喜欢陈理。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宋昭远看着又开始激动,面目有些扭曲起来的梁寒之,语气平淡,“不喜欢,你回去吧,你妈把灯打开了。”
宋昭远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听到这明显是为了安慰自己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语气,梁寒之忍无可忍戳穿他:“你撒谎!”
“是啊,我撒谎,”梁寒之听到宋昭远好像顿了片刻,然后用稀疏平常又坦荡的语气回答自己:“我喜欢他。”
他又说:“我不喜欢你,你也未必是真的喜欢我,这话我今天就当没听过,你回去吧。”
梁寒之再也受不了,立刻打开车门下车,砰地一下把门甩上,跑进了院子里。
宋昭远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难猜到梁寒之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思,只怕是梁寒之他妈没少和梁寒之提这些事,梁寒之一向没什么主见,久而久之,很难不受影响。
宋昭远没觉得梁寒之哪里喜欢自己。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寒之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陈理和自己不般配?
他觉得陈理和自己还是蛮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