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
掀起一半的帘子停在了空中。
被拽的死死的手终于传来了一点痛感,你很感激这一点疼,至少能证明你还有有时间,还能吐出足够多的秘密。
其实已经不算秘密了。
马车外的白衣裳,曾经有很短的一刹那,你的所念所想,所求所望,只是他的一刻怜悯,一丝念想。
愿望实现了吗?你不知道。
念想还在吗?你不知道。
你是说给他的。知晓也好,不晓也罢。
都没有意义了。
是谁也好,叫谁也好,顶替了谁的位置,夺走了谁的命运,自有天罚来降。
无所谓。
活着有什么意思。
狭窄的马车里挤不进多一个人,你也不要在这样的地方溺毙。
挣不脱的怀抱,扯不回的手,逃不开的视线,走不出的心魔,就像一根根细而韧的丝线,牢牢把你束缚,无根浮萍比之别的最不缺,就是自由。
生的自由,死的自由,活的自由。
“师尊会救你,你能活的。”
广陵王......她不该这般善良。
从来不生你的气,从来都向着你,你这个夺走人气运的坏人,她从来都在善待你。
你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
总不能不让将死之人说话吧。
不要这样。
你蓦地笑弯了眼,眼角的闪光很漂亮,血泪交织的珍珠,你想把它送给她。
“祝殿下,早日登基。礼物就……不送了。”
广陵王惊诧间回神,她低低唤了声师尊,马车帘子彻底掀开,梦里很爱很爱你的人出现在了眼前,你对他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文汉天女,承载天命……我和你说过的,没有骗你。”
悲悯的目光落在你身上,跨越了千年万年,拂开了人群山海,他要把你抱过来,你对他笑了笑,然后轻轻摇摇头。
于是他停住了。
“师尊……左慈……姬晋。”
“我好累啊。”
左慈忽地眨了眼睛。
“好痛……好累……比不上你当初,但是我怕疼……左慈,左慈。”
在弥留之际的最后关头,你突然想看看星星。
“左慈啊……你神通广大,我很少求过你……我今天求你一次,我们师徒一场,你答应我吧。”
左慈眼里居然有除漠然外的别的情绪。
即使曾经你最贴近他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难过。
你没有看错是吗,就算只剩下一只眼睛,你也天生有着极度敏感的能力,这曾经让你痛苦,也让你在酸涩中珍惜每一次似有若无的感动。
他要是早些爱你就好了。
他要是早些爱你...要是早些在意你……哪怕只言片语,哪怕只说一句在意,哪怕......
可他不爱你这件事,他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