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楼峥投来担忧的目光谢乐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于是二人穿梭在屋檐上如履平地,很快就到达了这个奇怪阵型的中心处。
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石头雕刻而成的囚笼,足足有四十九跟半人宽的石柱,严丝合缝地在顶端弯曲汇合。
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而在石笼的中心,同样是一个由石头雕刻而成的展翅欲飞的仙鹤。
但石鹤的脚嵌在石笼的底部,即便做出飞翔的姿态,却被永远禁锢在笼中,无法逃离,无法自由。
现在他们知道了所有奇形怪状的屋子都在以一个别扭奇异的姿势向着中心处的石笼朝拜着。
仙鹤的身体也非常巨大,它的纤长的脖颈垂下来,眼睛恰好与站立在屋檐上的二人对上。
它的眼睛闪耀着祖母绿的翠光,但它不是镶嵌其上的宝石,它与那石头做的身体仍是一体,只是那层灰黑的石头表皮剥落了,露出内里的高贵玉石来。
谢乐宴见过它。
在东洲大陆上升起第一缕炊烟之前。
它是神宫的使者,负责将神明们的博爱传播到下界大陆上。
于是东洲出现了被神点化飞升的仙人。
谢乐宴曾经有过无数同僚,他们恣意张狂,指点江山,认为在整个无穷无尽的大世界里,没有什么存在能让他们折腰。
它也是。
沾染了神明恶性的仙鹤并不明白与实力不相匹配的张扬会为它带去灭顶之灾。
它被愤怒的人族拔掉羽毛,用神明赠予的天火炙烤它。
后来或许是某个不满于人族的反抗的同族将它救了下来,后来谢乐宴再也没有见过它。
听同僚们闲谈时说起过这个倒霉的小仙鹤,失去了华美羽毛的它同样失去了神明的恩宠。
要知道,神明们都是些喜新厌旧的家伙们。
原来它来了此处,又或者是某个见过它的人依照它的样子将它雕刻出来。
当谢乐宴还陷在某段算不上愉快的记忆里,燕楼峥作为剑修的敏锐让他瞬间感知到了陌生的杀意,很轻微,但不容忽视。
“宴宴,看起来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不速之客。”
燕楼峥微微弓起身,做出最适合反击的姿势。
“不过这位躲在暗处偷偷释放杀意的客人,好像重伤在身呐。”
燕楼峥的耳畔回荡着那人粗重的呼吸声,好像还夹杂着某种深沉的不为人知的感情。
燕楼峥不喜欢被动,于是主动飞身上前,从屋檐上捡起一块旧瓦片,掷向那个躲在暗处偷窥的家伙。
那人翻身而出,躲避燕楼峥的攻击,于是,就这样暴露在二人的视野中。
燕楼峥看着那与谢乐宴如出一辙的容貌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用力回头去看谢乐宴的神色,却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透露出一种陌生的气势。
“楼兰仙。”
谢乐宴用唇齿狠狠碾过这三个字,换来对面青年夸张的笑意。
“好久不见,真是让我好生思念呢,”楼兰仙的余光瞟过燕楼峥,又重新定在谢乐宴因为愤怒而凌厉的脸上,“宴宴,呵,他这样叫你呀。”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竟然又遇见了。”
楼兰仙从地上捡起燕楼峥掷过去的瓦片,一抛一抛地放在手上把玩。
“可惜我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跟你们好好玩玩了,真遗憾。”
楼兰仙嘴上说着遗憾,动作却很诚实地绕过直面谢乐宴的位置,往出口处移动。
“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乐宴问得直接,但他并没有指望楼兰仙会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楼兰仙也来到这里,那就意味着无极剑宗留下的信息是正确的,但看楼兰仙现在的状态,不说是无功而返,至少也没有落得好处。
“我来做什么呀,嗯,我想想……”
楼兰仙还欲言语挑衅,谢乐宴愤然出手,没有再与他废话。
“诶呀呀,好凶呀宴宴。”
楼兰仙闪身躲过,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直到他的脊背贴在一株大树的躯干上。
楼兰仙动作迟滞,却比在魔界时动作更加大开大合,好像是突破了某种限制后的虚弱时期。
“看来你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呢,真是让我好伤心哦。”楼兰仙话锋一转,对着更远处策应的燕楼峥眨了眨眼,“小剑修和宴宴是朋友吗,不允许哦,不过很可惜今日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只能和你们说再见了。”
说罢,他运起邪气,将无数瓦片铺天盖地地向二人抛去。
“再见,宴宴,希望再见时你能够接受我的邀请。”
楼兰仙忌惮地望向二人身后,随着浓郁的黑气弥散开来,他像一阵迷雾一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