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被抛下过一次了,现在又会是第二次吗?
“不是逃兵,阿峥,魔主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谢乐宴按住挣扎着的燕楼峥,第一次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惊惶和悲伤。
“他一定会死吗?”
燕楼峥垂下眼眸,像是在问他,却咬着下唇,眼神中满是祈求。
他早就明白了结局,却仍然不死心地想得到另一种解答。
“我们走吧。”
燕楼峥没有再挣扎,因为他知道在他这里多浪费一息时间,战场上的同族们就多一分危险。
连接两界的通道就矗立在魔主殿正殿的地下,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来过,但是除了殿外的草木葱茏杂乱,其它的一切仿佛没有变化,沉静又冷峻。
机关轮毂碰撞发出的声音沉闷,伴随着从地下空洞里传来的巨大回声,仿佛是另一个阴冷的照不到阳光的世界。
这是谢乐宴第一次见到连通两界的通道,它就像一扇普通的青铜大门,立在魔主殿的地下,像一个佝偻的老者。
低矮的穹顶增加了它的压迫感,地下水道从这里路过,因此门前形成了一条静默的溪流。
只有魔主的信物才能够打开魔主殿的禁制从而进入这里。
谢乐宴毫不犹豫地将钥匙放回青铜门上的缺口——这里的一切都是静默的,除了溪流,除了流动的空气,还有通道打开,也是一样悄无声息。
复杂的密咒密密麻麻地篆刻在门上,这里不像是连通两界的光明大道,更像是一个囚笼。
金光在密咒上闪烁,天道法则的力量铺陈开来,大门打开。里面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时空扰流,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其中。
谢乐宴握住燕楼峥的手,在他的身上施加了防护。
“我会把你委托给无极剑宗的道友们,你很有用剑的天赋,留在这里你会学到很多东西。”
三万年前的东洲和现世大不相同,但与谢乐宴的久远回忆相差无几。他们站在三万年前的无极剑宗门前,谢乐宴抬手叩门。
应门的是个小道童,发髻高高地立在脑袋后面,看起来精神极了。
“我有要事寻符宗主相商,麻烦道友通传一声。”谢乐宴将晏归亦给他的信物拿出来,那道童见了信物,脸色一边,赶紧进去通传,不久之后,就有几个元婴期的师兄师姐们赶过来,将二人迎了进去。
“宗主正在议事堂与各位长老商议重事,还烦请道友在这里暂坐休息。”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应当是他们中的师姐,妥帖地安排好了二人的去处,礼数上也挑不出毛病来。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
他们从魔界出发的时候,正巧是晚上。而当他们坐在无极剑宗的会客堂时,已过晌午。魔界的时间与东洲竟也是不一致的。
晌午过后约末半个时辰,符侑恒姗姗来迟。他从弟子们口中得知来了一个拿着自己绝密信物的人物,推门一见,竟是陌生样貌。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孩子,那孩子倒是与晏归亦有几分相像。
“小友携归亦的信物前来,所为何事呀。”符侑恒已然不年轻了,年岁增长也让他愈发沉稳。
抛开他年轻时张狂的性子不谈,世人对现在的他的印象就是无极剑宗里那个心思深沉的老怪物。因此,除了魔界的晏归亦,他甚少有知心朋友,他和晏归亦也是不打不相识,不过这些前尘往事都无甚要紧,自然也没有旁人知道二者的关系。
“我此次前来,是受晏归亦所托,来向东洲寻求帮助。”
符侑恒褶皱含笑的脸突然严肃起来,卸去了伪装出来的亲和,露出了内里坚硬带刺的霸道。
“这是晏归亦的孩子,他希望你能将他教养成人。”
谢乐宴将燕楼峥推到符侑恒身前,符侑恒拉过燕楼峥的手,查探了一番他的经脉。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罢了,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和晏归亦一样,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符侑恒叫来自己的大徒弟缶直,让他带着燕楼峥先去安顿。
缶直小心地关上门,隔绝了燕楼峥望向谢乐宴的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