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宁仰奚还不能很好地掌控这个庞大臃肿的身体,触须也完全不如盲使用时那样灵活。
在一瞬间的占有它的躯体产生的满足感之后,就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和饥饿。
宁仰奚感受到来自本源的贪欲,继而反上来一股空虚的饥饿感。这种感觉无法控制,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明显。
他的躯体告诉他,他需要进食,源源不断地进食。
但是吞吃那些魔修无法给他带来饱腹的满足感,他仍然感到急迫的饥饿。
就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另一股非常香甜的气息。这股气息来自于一个将死的魔修。
看这魔修的衣着打扮,估计是那些来投奔他们的散修中的一个,他运气不错,挨到现在还没有死。
他的四肢都因为盲的唾液而溃烂发臭,他枕着友人的骸骨,眼神没有聚焦,也可能是痛过了劲儿,好像随时可以昏死过去。
他的嘴唇因为疼痛的呻吟而无法闭合,唇角干裂出血,呼吸之间灼热的血雾从口鼻中喷涌出来,接触到空气中微薄的灵气就迅速变黑。
那个好闻的气味就是从这个将死散修的心脏中逸散出来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的信念,宁愿立刻死去也不想要继续被这样无端折磨下去。
混合着怨毒的愤怒和绝望的恐惧让他闻起来非常美味。
与盲融合之后,宁仰奚开始享受这种被欲望和贪婪支配的快感,极其自由,极其美妙。
他控制着触须将那散修吊起,将他凑近自己的口舌,然后用力吮吸着他身上诱人的香味。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那散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破口大骂道。
宁仰奚淡淡一笑,将散修身上满溢出来的情绪一一吸食,然后就像是丢一个脏东西一样,把他丢到那堆食物中。
此时的散修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个被玩坏的傀儡娃娃。
“兄长,我需要更多食物——更多更多的恐惧和绝望。”
宁仰奚长叹一声,感受着充斥着整个躯体的强大邪气。
他背上瘤子一样的温床开始一个一个溃烂,露出里面浑浊的液体。
“嗵——”
“嗵——”
几声声响过后,几个阴湿绵软的东西从溃散的伤口中掉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一团和盲一样的软肉。
宁仰奚蠕动着庞大的身躯,将巨大的脑袋俯首下去,唾液和毒液混合着滴落在软肉身上,而后,它们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突然拔地而起。
肉和肉合成骨,转眼之间就出现了一个与寻常魔修无异的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生出来的后裔,触须一挥,它们睁开眼睛,眼神并没有聚焦在某一个地方,但是它们的血肉却按照宁仰奚的意志开始行动。
“去吧,我的孩子,去战场上制造更多更大的恐慌吧,啊哈哈哈哈哈——”
宁仰奚大笑,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阿弟,我们还需要更多更多为我们所用的傀儡,快了,我已经能够嗅到胜利的气息了。”
宁仰客抬头,与巨大肉块上那个头颅中间肿胀的眼瞳对视,他张开双臂,像是在面对俯首称臣的众生。
刻貅带着小储君和谢乐宴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驻地,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晏归亦还抽空回来见了一面小储君。
连日的无休止的战斗已经让魔王军和拜雪旧部疲态丛生,有好几次互相之间的配合已经脱节,好几个小队都受了重伤。
晏归亦命令大军后撤退守,整个营地里弥漫着极低的气压,重伤的魔修在医修的救治下苟延残喘,破损的金丹和已经无法靠自己愈合伤口的躯体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性命或许不保的同时此生已经几乎难再登临天门。
但是没有一个魔退却。
他们请求医修将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帮着难以行动的魔修寻找舒服的位置暂作休息。无论是魔王军的医修还是拜雪旧部的医修,只要看见伤员就把魔叫住诊断。
在这几日的并肩作战中,他们都放下了关于权势争夺的恩恩怨怨,放心地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
阵修和符修不擅长在正面战场上作战,但是他们仍然坚守在阵形的后方,为单兵作战的修士们提供助力。
虽然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争我抢,虽然修行一事本就逆天而行,生死有命,但这些一切好的坏的都不能成为走向邪道的理由。
魔界自古以来都有不少天魔为了躲避修行的痛苦,投机取巧使用禁术和邪咒。这样的行为带来了一时的欢愉和便捷,却留下了往后旷日持久的更深远的痛苦。
一个天魔从出生到长大成人已然不易,适者生存,在魔界并不是一句说说的玩笑话,许多天魔甚至熬不过成人礼的那场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