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切无从探知,后来莫东离深居简出,再也没有出过梵孤山。
而此时此刻,羡雪沉的两个徒弟的后人,命运使然一般得同时抵达传承之地,他们互相试探着相识,像是韫山河和莫东离的初见。
“传承之地的最外围原本是一个圆径三丈的阵法,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来探索的人过多,破坏了阵法。”
这也是莫凌光从一个赏金者口中得到的消息。
谢乐宴点点头,二人整合了目前已知的全部信息,仍然得不出任何有用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石碑上的光影几经变幻,再也映照不出那段文字,仿佛是一场痴梦蜃景,又好像恍若隔世。
“好像再待在此处也不会有其他发现了,”莫凌光的语气里难掩失望,原本看见石碑上那行字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运气极好,初次来探索就有重大发现。
谢乐宴看着他眸子里的不甘,也提起了兴趣:“只刚开始就想着说丧气话吗,我还以为莫家的人会很不一样。”
听出了谢乐宴话里的揶揄,莫凌光有些脸热,“我才不会轻易放弃呢,刚刚就是有些小泄劲儿,谢兄当没听到吧。”
莫凌光脾气直,像个小孩子似的,与那些心思百转千回的莫家人都不太一样,看来莫景岚当真将他保护得很好。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暂时分头行动,毕竟太行福地那么大,说不准还有许多没有被探索过的地方。”莫凌光提议道。
谢乐宴同意了他的想法:“那我们便约定一个时间,不管我们各自有什么新发现,都在七日后的这个时间回到传承之地。”
“好,那就看我们俩谁能先发现有用的线索!”
莫凌光被谢乐宴激起了斗志,他的眼眸中染上了别样的光彩。
那是与往常的让人想要无限探索的欲望不同,莫凌光认识到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探险,这位新认识的好友不仅风度翩翩,进退有度,更让人惊喜的是他聪明博学,与自己有诸多相像。
莫凌光开始期待,这一次一定是更精彩的未知探险。
二人告别后往相反的两个方向而去。
当时莫凌光问谢乐宴是不是初次来太行福地,谢乐宴没有回答,他不想说谎。
他确实曾经来过这里,在很多个很多个无趣又相似的轮回之前。
他几乎已经快要忘却这里的事情,直到看到那块石碑上的字迹,在那些过去的晦暗无光的回忆里,他突然记起一些东西。
因此为了确认,他飞身来到小秘境北边的山脉。
这里有些光秃秃的,但并非寸草不生,反而生活着许多耐旱喜干的走兽。
谢乐宴如愿在最高的山峰上看到一个被削平了的巨石,长久的风吹日晒让石头的表面干裂脆化,只要一碰就不住地落下灰土。
谢乐宴心下安定。
自来到这个小秘境里开始的一切不确定和担忧好像都褪去了,他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大石头放肆地笑出声来。
他一低头,就看见在石头和山体的夹角之间,静静地开着一簇小小的淡黄色的花。
那花茎干羸弱,尽管只是起了一点风,也把它吹得东倒西歪的。
但是谢乐宴可以确定,这花朵不属于这里。
这种花虽很不起眼,却有着与外表极不相符的名字,它叫沧海。
沧海只会生长在极寒的远北荒原里,这种小花有着与地面上长出的枝芽完全不同的强大根系,那些根系会深深地扎进冻土里,用细长的根系戳碎终年不化的冰原地表,深深地匍匐在土地上。
风霜雨雪的日子里它不会开花,只是静静地蛰伏着,等待有一天,风静雪停,它会突然冒出头来,不要半日便能从瘦弱的根茎之中开出小小的淡黄色的花蕊。
然后它会借用这段短暂平和的时光里,盛开,传播,授粉,完成其他灵植几天甚至几月才能完成的任务。
最后,淡黄色的花朵会枯萎,但是微小的薄薄一片仿佛头发丝般细弱的花瓣永远不会凋落,它会凝固在花茎上,变成比尘土更昏黄的颜色,像是一只死去的蝴蝶。
所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乐宴快速地查探了周边的情况,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只有这小黄花,好像不知人世烦忧,开得自在又张扬。
谢乐宴伸手,触碰到嫩黄色的花瓣,沧海开花时也是温凉的,好像天生带着北国的寒风,摸上去像是一块润泽的软玉。
谢乐宴起身,目光从周边一望无际的绿野中扫过。
这里原本就是这样的吗?
谢乐宴突然感觉疑惑。
他此刻站在北面最高的山峰上,举目望去,山下层峦叠嶂,疏密有致,却好像在借着重重叠叠的树影在隐藏着什么。
山下有一条很宽的大道,从南边蜿蜒曲折地延伸到北边山脉。
大道的西边是成片的竹林,密密麻麻的竹竿,一株比着一株生长,看起来生机盎然。
东边是松树和杉树,再往远处去,是杨树,还有许多又高又大的榕树。
目光所不能至的地方,隐隐是一条长河。
好像很和谐,但是细看却是哪哪都不对劲儿。
谢乐宴往南边走了一段路,这周围都很空寂,谢乐宴突然惊觉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小秘境里的其他人了,不是说看见身影,甚至连人走过的痕迹都不曾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