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一次醒过来,她已经被铁锁链绑在昏暗的竹屋内部了。
屋子里没有人,不远处好几条锁链散落在地上,还沾着血,王露不敢细想,只能默默地流着泪。
竹屋封闭,看不到外界的一丝光亮,王露又未曾辟谷,将近一日没吃东西,她饿得头晕眼花,又因哭了好久,干渴从喉咙里泛上来,让她更加虚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露感觉嗓子要冒出火星子了,饿过了劲儿,只觉得胃里反着酸水,被锁链拘束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疼痛又更深地加重了恐惧,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直到她感到绝望,她以为自己会被渴死在这个昏暗的小地方,被发现时枯槁得没有人样——门开了。
长久被黑暗包围,突如其来的刺眼的白光让她目眩,有一瞬间的失明,仿佛落入更深的黑暗里。
原来是月光,她想,好亮的月亮,在凡世不曾见过。
月光竟也如此耀眼吗。
她虚弱地靠在铁链交织的地方,生出一股庆幸来,她没有被饿死。
未曾想到,竟是生不如死的开端。
“呦,还有力气呢,这小妮子倒是比那几个皮糙肉厚,不愧是穷地方来的。”
王露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听见一个尖锐的男声。
王露终于昏了过去。
“带走。”从那男人身后走出一个女人来,命令手下带走了昏过去的王露。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王露发现自己被换过了衣服,此时她身着破旧的囚服,黑色的墨汁在上面留下蜿蜒的笔记,混杂着不知是谁的血迹和不能细究的脏污,让人反胃。
但王露吐不出来,她的胃空空如也,只有晕眩感持之以恒地环绕着她。
突然一个温软的触感升腾在她的意识里,是左腿传来的温度,王露紧绷的神经叫嚣着突然而至的惊恐,她倏然低头,倒在她左腿旁的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上不少的女孩,那女孩紧闭着双眼,满脸疼痛,很轻微地颤抖着。
当她终于有力气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正对着的这个小屋子里的中央,坐着一个艳丽的女人。
皮毛丰满的白色野兽亲昵地匍匐在女人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自己的鬃毛。
那女人见王露醒来,掀起眼皮,没有感情地看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和那野兽一模一样,带着残忍的冷光。
“醒了,”女人开口,声音是低沉沙哑的,“你面前有个碗,把里面的东西吃了。”
王露眯起眼睛定神看着她,火把的光很暗,她看不清女人的脸,那人语气高傲,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低头看向身侧,那确实有个破了个豁口的碗,上面只放了一个糖丸大小的丹药。
棕黑色的,色彩并不均匀的丹药,还能看到浓重的深红色隐没其间,还散发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那女人见王露不动,嗤笑一声嘲讽道,“怎么,大小姐不肯吃?”
“不吃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吃下去。”说着,那女人摸了摸那灵兽油光水滑的长毛。
虽然那女人语气轻飘,但话里话外透露出的那股子狠劲让王露心头一颤,怕那人做出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她赶忙爬过去,抓起那颗丹药,囫囵吞了下去。
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换来那女人一声尖锐的调笑。
“还算听话,不错。以后只有更加听话,你才能过得好一点,听明白了吗?”
女人走近王露,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左右摆弄了两下,喟叹了一句“长得真漂亮”。
而后,就着掐弄的动作,另一只手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个小东西,飞快喂进王露的嘴里。
“享受你的好日子吧。”
女人留下这句话,带着那灵兽翩然离去。
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下肚,压制住了恶心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种折磨。
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啃食自己,从皮肤到心脏,细密的痒意从灵魂深处弥散开来,瘙痒难忍,再更深地去体会,那种难捱的痒又变成了冷。不是身处天寒地冻的冬日的那种冷,是一个平常秋日,冷不丁碰上添柴的铁夹子,冷得一激灵。持续的冷远比疼痒更难耐。
王露无助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找寻让自己舒服些的姿势。
没一会儿,她便无力地躺在湿哒哒的地上,小声喘气,再没有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不到旁的声音,只有身体里那颗心脏剧烈跳动,她仿若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景象里,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直到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出现。
王露眯着眼睛,仔细听了半晌,才在巨大的心脏的跳动声中辨别出一个旁人的声音来。
她混沌地反应过来,应该是她旁边那个姑娘在说话。
“不要陷入那个幻境里,再痛也要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