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绣金锦袍、头戴玉冠的男人,在几名侍从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面皮白净却浮肿,神态安然,眼下却带着青黑。
此人便是凤林城主,崔昊。
他看也没看堂下站着的三人,径直走到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下,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茗,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才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视过来。
“几位仙师辛苦了啊。昨夜凤林城郊似乎动静不小,本官也有所耳闻。不知……那作乱之人,可曾擒获?”他明知故问,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慢。
三人沉默不语。
钱副守察言观色,立刻接话道:“回禀大人,据小的了解,昨日几位仙师去了城郊乱坟岗,回来时一无所获,那位萧仙师还受了重伤。”
“哦?是这样吗?”崔昊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目光转向傅惊鸣,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腹前,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傅仙师,本官没记错的话,那日你和霍仙师可是拍着胸脯向本官保证,定能将此事办妥。如今看来,似乎……力有不逮啊?”
傅惊鸣尴尬地干咳几声:“那魔修实力强劲,不容小觑,是我们过于轻敌,这才……”
“傅仙师,找借口没用,本官要的是结果。你们没能解决掉城中的祸患,就是办事不力,能力不足。”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视三人,语气近乎质问,“几位都是须鹤真人的高徒,联手去对付一个魔修,竟然不敌,当真让本官困惑。莫不是……故意的吧?”
“崔昊,你这就过分了吧?”傅惊鸣彻底站不住了,猛地踏前一步,指着崔昊道,“我们为了保护凤林百姓免遭祸患,深入险境,大师兄更是被魔修重创,差点丧命!我们豁出性命去办事,到头来,你却怀疑我们勾结魔修?”
“诶,本官可没说你们勾结魔修。”崔昊挑了挑眉毛,身体向后靠回椅背,“是你自己说的。”
傅惊鸣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换上霍起的嘴,将崔昊骂个狗血淋头:“好啊,你这老狐狸!真够奸……”
“放肆!”钱副守尖声喝道,“胆敢对城主大人无礼!”
“证据呢?”黎昭问,“城主既然怀疑我们,总该拿出证据。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可不是君子所为。”
“就是,空口无凭,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诬陷。”傅惊鸣附和道。
“巧了,证据,本官还真有。”崔昊低声笑起来,“钱玳,你来说。”
“是,大人。”钱副守清清嗓子,大摇大摆走至三人面前,狗仗人势地勾勾嘴角,颇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仙师们想要的证据,都在小的这里,几位可得听清楚了。”
“就在昨日,主街上,曾有数位百姓亲眼目睹,有位身着崇云宫服饰的仙师,恃强凌弱,无端欺压百姓,甚至拔剑相向。如此行径,哪有仙门做派,分明是贼子。”
“你胡说,我们哪儿有……”
“傅仙师未做此事,不代表其他人没做。这位面生的小仙师,你说是不是啊?”
此言一出,傅惊鸣的目光瞬间转移到黎昭身上。
那目光中分明带着质询,黎昭被盯得不自在,不由低下头。
明明是自己难得大发善心,想为民除害做点好事,没想到倒成了这伙人谴责他的罪状。
“我当时中了幻术,以为那些人是……”
崔昊嗔怪着打断黎昭:“这倒巧,凤林城那么多人,怎么偏你中了幻术,拔了剑,要当街砍杀一个无辜孩童?怎么偏你凑热闹看个戏,平白无故打了个年轻姑娘一拳?”
“……呵。”
黎昭怒极反笑,他算是明白了,这群人是铁了心要找他们麻烦,哪里会在意他的解释?
“怎么,单我一个中了幻术还不够,你想让全凤林的人都中幻术不成?”
他回呛道,当即换来钱副守的斥责。
“你笑什么?态度如此恶劣,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对,我是私德有缺,但仅凭这一点,你就能随意抹黑我们与魔界有染?”
“谁说了只有这一点?”太师椅上的崔昊站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徐徐走近几人,从袖中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钱玳,你说说,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下官今日巡视时,在城郊发现的符纸。”钱副守同崔昊一唱一和,“拿到符纸后,下官当即派人送至剑宗的几位仙师处,经他们辨认,此符纸,乃出自你们崇云宫;此符文,乃用于招邪召灾。敢问三位仙师,对此,你们作何解释?”
钱副守说罢,将这厚厚一沓符纸狠狠摔在三人面前。
符纸散开,在光线照射下,符纸上隐隐浮现的飞鹤流云纹显得格外扎眼。
傅惊鸣脸色惨白,看着地上那些熟悉的符纸,哑口无言。
崔昊不急不慢地绕着三人踱了一圈,似是在欣赏他们此刻的表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证据确凿,你们崇云宫,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本官现在极度怀疑,你们此行,名为除魔,实则是与魔修合谋,招来邪祟,祸乱凤林!只怕萧问泽的所谓重伤,也只是苦肉计罢了。”
“你血口喷人!你……”傅惊鸣反驳,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带着颤抖。
崔昊不再给他们任何开口的机会,眼中杀机毕露,摆摆手,向大堂外等候的官兵示意:
“把他们三个给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