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露嘲笑,“就这点本事么,你让我这个姿势,分明就是想砍我的头,为何还不砍。”
赵老三本想再耍耍威风,不料被直接点穿,有一瞬不甘。
他扛起砍刀,道:“因为俺不想叫你死得不明不白,你可知俺为何砍你。”
苏榆不耐烦了,“忑多废话!你之前那么忌惮我,便是怕我!再多言,你连杀我的机会都没有!”
竹签子也是满脸不耐烦,“赵老三,人家都那么说了,你还不赶紧给她个痛快。”
“知道了,你闭嘴!”赵老三对着竹签子吼完,又对苏榆哼了个气,“这麻绳是特制的,俺几时杀你都杀得!”
他自信满满地摸着刀刃,“俺记得你的脸,打你从客栈一出现俺就认出来了,就是你,跟俺帮主打了一仗,俺帮主回来时还挂着伤,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作为她的手下,俺青义帮咽不下这口气!”
从头听到尾的夏岚江心下不由一紧,若苏榆真的出了事,他孤身一人抓凶犯回来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不能让她出事。
他看着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幸好苏榆给他绑的并不牢固,青义帮两人对他掉以轻心,也没有再检查绳子。
只灵活一动,绳子就松了大半。
苏榆对赵老三胸有成竹的样子感到好笑,“你家帮主都杀不死我,你以为你就可以?”
赵老三扎开马步,摆出架势,“俺这就提你的头去见帮主!”
他挥起砍刀,刀身迎着日光,晃了苏榆的眼。
那边,手起刀落。
这边,夏岚江挣脱开绳子,飞身出了篷车。
鲜血飞溅。
有东西“咚”地落地,翻滚至夏岚江脚底。
他心下一震,定睛一看,正是赵老三的头颅,
“呦,你出来了。”
毫无起伏的语气,苏榆举着本应在赵老三手里的砍刀,半张脸被溅了血滴,如同纹在上面的点点红梅。在她身边,赵老三剩下的身子还在原地扎着马步。
这场景既可怖又滑稽。
苏榆扔了砍刀,将面前的身子踹翻。
“呵,还想提我的头,自不量力,以为一根麻绳就能困住我么。”
她撇过头,看见一旁目睹这幕的竹签子吓得直哆嗦,竹签子本不会武,所以才与赵老三配合搭档,赵老三死了,他自知也在劫难逃,怕是骨头都会被挫成灰,于是连忙反身朝谷内狂奔,苏榆复勾起砍刀,运力,一脚将它踹向竹签子,砍刀如一枚针,直接刺透对方右胸,将对方钉在石壁上。
“啊———!”
惨叫回荡在谷中。
苏榆回过头,见夏岚江略带震惊地杵着,遂轻笑道:“怎么,没杀过人?”
夏岚江垂眸,他当然杀过,只不过已有十余年不曾杀了,但他并非因为这个惊讶,而是如苏榆这般下手狠绝的,凤毛麟角。
他没有回答,苏榆也不在乎他的回应。
她用袖子仔细拭去脸上的血迹。
夏岚江左耳微动,对苏瑜道:“有人朝这边来了,快走。”
苏榆纳闷,“走什么,你不进去抓人了?”
夏岚江:“你在这杀了人,我还怎么进去抓人,命不撂这就算好的。反正已经知道位置,回头再来也不迟。”
苏榆不忿,“怎么不能抓,有人来便有人来,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她回到骡车旁,取出藏在骡肚子青光剑,别在腰间。
夏岚江对她这种直接的性子感到头疼。
“你实力强,但这帮内数百人,你全能招架的住么。更何况,我们来这是抓人,不是杀人!”
苏榆不解,“有何区别,杀了人你就能抓到人,抓到的这个人你也是要杀了他。我又不会跟百人打架,说不定到了第二十个便是凶犯,我一剑杀之,不就完成任务了么。”
夏岚江叹气,“你当法是什么。”
“法?这世间有法?”苏榆虽是笑着,可眼里空无一物。
“有。”夏岚江回得斩钉截铁,目光如炬。
若换作他人这么说,苏榆定会觉得对方失心疯,嘲讽一番,可夏岚江如此,倒叫苏榆如鲠在喉。
许是因为她从未看到过如此坚毅的眼神。
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夏岚江知道这世道,法由人用,民不信法,可若事事如她这般只用力来解决,那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暴政。
她与他路不同不相为谋,他无法同她说这些,但既然他在此,就不能任由她浴血。
“所以赶紧跟我走。”
他拉住她的刹那,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完了。
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晚了。
“晚了。”苏榆吐出这句话,立即抽出青光剑,同时有破空之声向两人所在方向劈来,苏榆双手握剑,下一刻,剑身爆出剧烈的火花。
冷武器的碰撞,久违的麻意瞬间贯穿苏榆两条胳膊。
她咬着牙关对夏岚江道:“快离开这,到车后面去!”
夏岚江点点头,不料空中传来一声浑厚之音。
“想走?”
苏榆只觉手臂一轻,火花乍灭。
她顷刻做出调整,但奈何还是被对方快了一步。
三叉戟如一束银光擦过她身侧,直直朝夏岚江刺去,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苏榆蓦地睁大眼,夏岚江没看见武器,只觉得有风略过,他心下骇然,凭着本能硬生生转了个身,这才没有被刺中心脏,换为被刺穿了左臂。
“呵,有点本事,还以为你找的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苏榆转过身,看向女人。
“你的戟变快了。”
女人扬唇一笑,“托你的福,苏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