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新来到梁顺欣的院子,夏岚江拿出火折子,吹亮,苏榆跟在他身后,夏岚江推开闺房门,入眼便是一扇玉兰鹦鹉鎏金立屏。
“把门关上。”进来后,夏岚江命令苏榆,苏榆身形一僵,她完全不习惯被人命令,可情况特殊,她也不得不先低头,不爽地关上了门。
再往里走,依次是黄花梨雕花的梳妆台、衣柜、书桌。梳妆台上的胭脂妆奁都规整地摆放着,书桌上墨宝摊开,仿佛上一刻还有人在用的样子,衣柜紧闭着,夏岚江将衣柜打开,里面的衣物也是整齐悬挂,没有任何慌乱之象。
尽头是一处挂着帷帐的拔步床,夏岚江走近,举着火折细细看着。
他身后的苏榆出声道:“我说,你就不能也给我一个么,我现在屁都看不见。”
夏岚江本来就高她一头,方才行进他将火折子拿在胸前,苏榆恰巧也能看见,这下他举起来,苏榆是两眼一摸瞎,黑得彻底。
夏岚江继续观察着,撂下一句,“你不用看。”
苏榆哼笑,“你不会是怕我拿到火折子,报复烧你衣服吧。”
夏岚江看完上边,看下边,并不理睬她。
他不理她,苏榆也懒得再说,许是太过于专注,这次苏榆比夏岚江更早听到脚步声,她一把扒住他的胳膊将火折吹灭。
夏岚江:“你……”
“嘘,你耳朵聋啦!”
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榆抓着夏岚江,借着微弱的月光闪到屏风后屏息凝神。
门被推开,灯笼的光芒照亮方寸之地,屏风映出一个胖乎乎的人影,年迈无力的步履往里走去,响起梁忠华无奈的说话声。
“女儿啊,爹知道你在这个房间里,可是木已成舟,你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爹知道你喜欢沈怀清,可他不是一个安于稳当的人,他早晚有一日,会出门讨生活,他不是你的良配啊。”
好家伙!听墙角的苏榆惊到鼓起腮帮。
“你快出来罢,爹知道你就在这里。”
梁忠华重重叹气,没多久,又提着灯笼离开了。
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你说,他是不是思女思疯了。”苏榆问。
“你可以放开我了。”
“哦。”经夏岚江提醒,苏榆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他手腕呢,不过她向来大大咧咧,并不觉得抓个手腕有什么,更何况,她现在被激起严重的好奇心,倒是真的想查出梁顺欣的下落。
她催促夏岚江:“人走了,你赶紧把折子点起来,怪黑的。”
夏岚江:“这火折只能用一次。”
苏榆:“那你再拿一个呀。”
夏岚江:“……”
苏榆:“你别告诉我,这么有需要的东西,你只拿了一个。”
夏岚江淡淡道:“一个人惯了,没有拿两个的习惯,忘记了。”
苏榆:“……”
她头痛,虽说有朦胧月光照着不至于看不清一点,但若想细细探查定是不能了。
夏岚江思索着梁忠华的话。
“他方才说梁顺欣在这个屋里。”
“你不会真信他的疯言疯语了吧,有没有人我能不知道么。”
“说不定不是疯言疯语呢。”
苏榆眯起眼,黑暗中,她好像瞧见夏岚江勾起唇角,真心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这屋中另有乾坤?”
夏岚江点头,“得好好找。”
苏榆哼道:“亮都没有我看你怎么找。”
她双臂抱胸,看夏岚江站着摸了摸,敲了敲,又蹲下摸了摸,敲了敲,不到半刻,他又笑了一下。
“找到了。”
苏榆惊掉下巴:“啊?”
怎么就找到了?
夏岚江不再说话,苏榆根本看不见他在干嘛,只能看出他微微俯下身,碰了什么,然后就听见锈铁摩擦声,伴随着木头分裂开的清脆响动,地面下沉出一个正方口子。
夏岚江将手伸进口子里,一副掏东西的样子,很快,那口子向两边收缩,竟出现一个可钻进一人的洞口来,微弱的火光从洞口发出,映出夏岚江如水般平静的眼瞳。
苏榆不想承认自己大受震撼,但她的确对夏岚江刮目相看,这人比她见过的多数人……啊不,是没见过像他这么聪明的人。
夏岚江抬头示意苏榆。
“就是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