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榆拖着大沉锁,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正堂时,里面等着她的不只有夏岚江,还有头疼的沈怀清,以及嫉恶如仇的梁忠华。
说嫉恶如仇可能有些不太恰当,但确实是极为怨恨地看着苏榆的。
沈怀清叫人给她搬来椅子,她坐上去,久站的双腿顿时舒畅不少。
梁忠华见她居然还有脸坐下,一张脸更是铁青。
苏榆能理解,且觉得在认为对方是掠走自己宝贝女儿嫌疑犯的前提下,梁忠华还能做到如此也是不容易。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不舒服,一不舒服,她就想动刀动枪,奈何她现在被锁着,啥都动不了,于是只能忍着这股子视线,听他们说话。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程度。
梁忠华太忠实了,沈怀清说话时,他瞪着她,夏岚江说话时,他瞪着她,他自己说话时,还瞪着她。
苏榆忍不了了,她挪到夏岚江身边道:“你叫那老头别瞪我了,真有本事就杀了我。”
夏岚江回道:“你不看他就行了。”
苏榆无语道:“你不知道习武之人对视线很敏感的么,你不帮我说是吧,我自己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喂,老头儿。”
沈怀清正想着法子劝梁忠华先回家,不料被苏榆横插一杠。
苏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告诉你,一,不是我绑的你女儿。二,我是答应这个人来替你找女儿的。三,你女儿当初那个匣子和里面的银子都是她自愿给我的,我没偷没抢,少污蔑我。”
她一连串成功让梁忠华的脸黑成了炭,沈怀清目瞪口呆,他看向夏岚江,后者缓缓呷了口热茶,一副置身事外之相。
“你这骗子!”梁忠华拍桌而起,“你可知那匣子多么贵重,如果不是你哄骗,我女儿又怎会将贵重之物给你。”
“你这话有问题。”苏榆抬眼,目光犀利。“我就是因为不知道那匣子有多贵重,所以才扔在了街上,我既不知匣子价值,又为何哄骗你女儿呢,再者,我若真是想骗,为何不直接绑了她,还要让她回家呢。”
“哼,那必定是进了城,光天化日不好下手!”
梁老爷的强词夺理让苏榆感到滑稽。
沈怀清见说到此处,寻思将一直压着的话要不也都说了,虽然他知道并无效果。
“实话讲梁老爷,令嫒在赏兰会最后一天时曾来到过本官这里,为的是解释自己并非受人抢骗。”
果不其然,梁老爷只是一味摇头,“怀清,啊不,沈大人,怎么连你也来替这无骗子辩驳。顺欣压根都在屋里,我连赏兰会都没让她去,她又如何让能去到你这里的啊。”
“噗。”
苏榆这次是真笑了,合着这老头谁也不信,只信自己认为的。
她瞟向夏岚江。
怪不得这小子要找她,这样下去,除非找到梁顺欣一棍棒打醒梁老爷,否则简直没完没了。
听了梁老爷的话,沈怀清与夏岚江交换了一眼。
夏岚江开口道:“梁老爷,我与沈大人提问嫌犯,以求早日找到梁小姐,此乃公务,还请梁老爷回家稍等。”
他加重了“公务”二字,梁老爷虽然执拗,但不是没有眼色,他如释重负吐口气,指着苏榆道:“这才对嘛,好好审她!”
夏岚江道:“定然。”
“那老夫先谢过二位大人了。”
说罢这位胖墩墩的老人便冲着苏榆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苏榆对这种冒犯浑不在意。
沈怀清深深叹口气,对夏岚江道:“我记得你对顺欣说过梁老爷居然放她赏兰会之事,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对你问事的口吻害怕,现在想来她分明是想隐瞒。”
夏岚江托着腮,“都说了,让你别那么怜香惜玉。”
沈怀清无语凝噎,“她性子温顺安静,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应该考虑到这些。”
“那位梁小姐生气时什么样子啊。”
苏榆冷不丁一句,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怀清:“没见她生过气,她脾气顶好。”
“这样么。”苏榆吹了吹头毛,“可我在赏兰会见到她时,生起气来脸色冷冷的,就像这样。”
她做了个顺欣同款生气表情。
沈怀清:“……那许是我没见到。”
苏榆重回笑脸,“既如此,不如问问她那贴身奴婢,当晚梁小姐就是这种表情对着她的,想必她会知道得更多吧。”
夏岚江不咸不淡道:“已经问了,照你这么说,她既然能陪梁小姐暗地去赏兰会,肯定得咬死自己不知道所有的事,否则不就大祸临头了么。”
“呵,我猜你那是给人一个座,一杯茶,谈天一样问的吧,这样能问出啥来。”
“那就要问沈大人了。”夏岚江双手交握,闭上眼。
沈怀清:“那我也没有理由拷问吧,拷问乃大事,更何况还是个姑娘。”
“又来了。”夏岚江淡漠道。
“我还没说完呢。”沈怀清双臂抱胸,“暂且不说赏兰会,也不说她在我这停留许久,就说顺欣的的确确是回了家的,梁家的佣人到准点都要查人,也确实看见顺欣在宵禁后在房里,甚至同他还说了两句话。”
“他家院子里没有后门么?”苏榆翘起脚问。
沈怀清回:“梁家只有一个主门。”
“那小婢女会武不?”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