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覆雪想怼回去,但这家伙看起来好像很有瓜的样子,过往经历应该值得一听。
于是他重新往平地铺了一席毯子,往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还现摘了不少果子,呼唤孟决快点过来坐。
孟决很听话地走了过去,裴覆雪递给他一个已经剥好皮的橘子,转而朝着树杈上吊着的人真诚发问:“你说你很辛苦,具体究竟是有多辛苦?”
裴覆雪一脸主持人做派,非但这样还不够,他打了个响指,天上的夕阳碎光顿时尽数汇聚在了黑衣人的那颗大树上。
来,舞台灯已打开,尽情说出你那爹妈早逝-无依无靠-下海为家-偶遇渣男-道心破碎的悲惨故事。
黑衣人感动极了,从来没有人准备得这么周全还那么认真听他说话。
他酝酿了一下,张开嘴巴就是嚎啕大哭:“半年前!我!和一个脑袋长着蟑螂须的家伙一起掉下了山崖,然后我们互相照顾,说好了他灵力恢复以后就把我救上去!”
为避免头顶那口大喇叭把眼泪啪嗒啪嗒砸锅里头,裴覆雪连带着孟决往后挪了挪,进而半开玩笑半正经地问:“然后呢?后面怎么了,你不会真信了吧?”
黑衣人更难过了,喉咙都哽咽了起来,“他利用完我就跑了!!跑了!!他爹个球的!!!”
……还真信了。
裴覆雪摇了摇头,“太蠢了。”
他夹起热好的大烙饼,掰了一大半给孟决,随后一脸郑重地对孟决说道:“这肯定是你儿子。”
孟决才不认,但是为了来之不易的家庭幸福,他忍了。
他鄙夷地看了黑衣人一眼,道:“也是你儿子。”
黑衣人跟踪了这俩人一整天了,饿得不行,肚皮扁成枯树落叶没区别。
他无比垂涎桌上的食物,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又投胎了,于是他十分惊讶地发问:“你们是两口子?”
裴覆雪简直想为他的智商洼地啪啪鼓掌,他矢口否认:“当然不……”
孟决却是眼疾手快地捡了块莲花糕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双手紧搂着他的腰,一扫倦怠,双眼炯炯有神,“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是躺一张床上的关系。”
裴覆雪默声承认不反驳,孟决非要整这死出,他也没办法。
正在倒立健身的黑衣人倒是傻气纯良,他的表情完全崩不住了,两颗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你……你们!真是道德沦丧!”
孟决点了点头,转头就向裴覆雪告状:“师尊,他说你道德沦丧。”
裴覆雪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孟决的脑袋,“你搞错了,他这句话是针对你的。”
孟决很受用裴覆雪的温柔,决定不和裴覆雪计较了,转头就去凶那个穿黑衣服的,“不准骂我师尊!”
黑衣人搜刮了一肚子脏话极力辱骂下面那对不要脸的师徒,奈何收效甚微,他俩浑不在意,不过两分钟就又吃上了。
这回端上来的是自热小火锅,三鲜飘香万里,熏得人直流口水。
黑衣人也想吃,他千万百计努力寻找存在感,然而除了裴覆雪头也不抬地敷衍了他几句话,孟决理都不理,埋头就是吃,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酒楼说书助兴的。
这被人轻视的待遇真是一如既往,黑衣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决定以雷霆击碎黑暗,朝天大喊了一句:“后备隐藏能源,启动!”
不多时风卷残云遮光蔽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裴覆雪挥剑掷出挑去了对方的兜帽和面具,顿时一张五官立体双眸深邃的罕见面孔暴露在了空气中。
裴覆雪惊诧了一瞬。
这幅长相,分明是……
一股诡异的直觉爬上心头,裴覆雪将孟决紧紧护在了身后,并质问出声:“what's your name?”
那个金发碧眼的黄色卷毛正准备发力进攻,闻言原地发愣,当机立断停止了翘臀少男全身变,开始疯狂招摇着双手大声回应:“查理斯!俺叫查理斯!”
裴覆雪:“……”
都入乡随俗用上俺了,死黄毛还挺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