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话音落完,裴覆雪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照顾呢,这是打不过他杀不动而已,要是他敢懈怠半分试试?孟决不把他凌迟刮骨活剥削皮那都是算好的。
而薛景望的一双眼睛好像是瞎了,光是睁着无甚大用,他一点也没看出来裴覆雪有什么不对劲,只当裴覆雪是高兴极了。他在听完孟决那迟早天打雷劈的誓言以后感动得不行,本就水雾朦胧的眼眶瞬间夺泪而出。
薛景望把手伸进了袖筒,不断往里头掏啊掏,最终掏出一张银色镶金卡,交给了孟决,“来,拿去用,里面有七百万灵券点,花完了就知会掌门一声,掌门给你一张额数更大的。”
裴覆雪表面沉稳镇定,实际内心大受震撼。
七百万?!
凭什么!!!
这个数目在以前对他来说就是半个月的零花钱,可自从来了这破修真界,他成天在舞台上挥汗洒泪卖力唱跳炸rap,依旧连一百万都还没摸到,更别提七百万。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自家掌门也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称号,叫“挥袖撒钱财神真君”,名声响亮程度和他“羲和仙尊”不相上下。
因为薛景望不喜奢华,平日里喜欢吃粥配咸菜麻袋身上戴,裴覆雪被他所展现出来的假象迷惑得不轻,压根忘记了这一茬。
孟决在外摸爬滚打多年,也深知这个数目庞大,但是他一点也不矜持,行了个大礼就开开心心收下了。
薛景望那半死不活的身子骨罕见地显露出了几分精气神,他轻咳了几声,如长者一般郑重拍了拍孟决肩膀,贴心嘱咐道:“清徽宗底蕴空乏,什么都没有,整座山除了钱就是钱。你想买什么就买,花钱千万别手软,要时刻牢记这一点,可别学你师尊那般委屈了自己。”
孟决化身啄木鸟猛点头,裴覆雪入目一片父慈子孝,不知道的还以为薛景望是在拿钱收买干儿子。
司徒修在一旁乐呵呵地嗑瓜子,时不时参合进来凑热闹:“早好几年掌门就以为能把这笔钱送出去了,没想到居然是拖到了现在。”
燕冰夏在和黄秋水下黑白棋,被杀了个片甲不留还要横着个脑袋挣扎附和:“羲和,人生在世还是要以吃喝玩乐为主,太委屈自己,不好。”
裴覆雪报以浅浅一笑,淡下了生分的心思。
细细想来,原主的师门的确一向如此和睦,倒叫他这个从小见识过太多丑陋争斗的人心生羡慕。
他重回座位,理了理最外面那层锦绣织袍,“往日之事沉着不可追,惟愿将来光阴清明又灿烂。”
燕冰夏棋艺高超,偏偏黄秋水胜他一筹,经由多次较量还是输了个一败涂地。他把身子往后重重一仰,唉声叹气道:“师弟你能想开就好,反正师兄我是没指望了,这见鬼的前途完全光明灿烂不了一点!”
他那干脆摆烂的态度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在接下来三炷香的时间,大家逮着久违相聚的机会又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多聊了好一会儿,给喜欢待在家里不出门的自闭死宅互相分享下山遇见的趣事。
直至到了饭点,日轮嚎着嗓子喊饿,清徽十二峰这才开始陆陆续续各回各家。
御剑路上,孟决美滋滋地罗列购物清单,裴覆雪故意拿他逗乐:“揣了这么多钱,你花的完吗?要不要交给师尊帮你保管。”
孟决立马把口袋捂了个严严实实,“师尊,这还没到开春过年呢,你怎么就开始抢小孩子的钱了?”
他犹然深刻记得在几日前裴覆雪把他吊起来搜身打劫摸了个遍,惨失珍贵话本成了他无法抹去的悲伤阴影。
裴覆雪忍俊不禁。
孟决紧接着说道:“师尊抢钱师尊坏,掌门给我灵券点,灵券点好。”
裴覆雪被他那不知感恩的态度逗乐了,他难得履行为人师长的职责,“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掌门面前你可要多说好话多做事,别这么没心没肺没心肝。”
孟决怡然自得哼唧唧:“都是小辈,孝敬我是应该的。”
风太大,他嗫嚅出来的声音又太小,裴覆雪没听清,便重新问了一句:“什么?”
孟决立刻回答:“我说知道了,仅此而已。”
裴覆雪只当他是被训了不服,以为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没和他多加计较,而是御剑的方向拐了个弯。
“走吧,下山买你的破书。”
孟决惊喜了一瞬,年糕似的黏黏糊糊地爬了上来,在后面抱着裴覆雪又蹭又闹,害得裴覆雪身形不稳险些直线坠剑。
他推了一把孟决的齐刘海公主切猫猫头,无奈低声斥责道:“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