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陈胜刚接替老陈将军的职,第一次领兵平边疆战乱,那时的他还很年少,墨发红衣,外头穿着铁甲,好不威风。
陈胜作为援兵,赶来时城门已破,敌酋举着长刀正在率先庆祝,陈胜突然加快速度,一手拿着长枪就朝他冲去。
枪尖自后背贯入,红缨枪穗浸了血,陈胜双目赤红,这个招式他练了千百次,可这是他第一次使在人身上。
敌酋重心不稳摔下了马,敌军停止搜刮粮草妇女的动作,他们的目标统一变成陈胜,只见无数人影朝他袭来,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陈胜那颗慌乱的心镇定下来。
他将长枪紧握于手,立至身侧,“杀!”
一声令下,将士们冲进城门,飞扑到敌军的身上,长刀利刃斩了一个又一个,终是扳回一城,留了几个苟延残喘的敌人逃之夭夭。
“将军,您受伤了。”浅聿收起长剑,目光流转在陈胜沁血的右臂。
“小伤罢了,先去看看百姓们如何了。”说罢,陈胜朝人群中走去。
眼下城破,城中的流民一半是池国百姓,一半是从大覃逃亡而来的难民,但他们无一不是脏兮兮的躺在地上。
稻草搭建的草棚下,是一个四岁的孩童,扎着可爱的丸子,殊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突然,木桩不稳,整个草棚倾盆而下,危急时刻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冲了过来,以自己的身躯护住孩童。
陈胜晚她一步,他扛起稻草,让女子先走。
待撤到安全地区时他才脱身,女子俯下身检查着孩童的伤势,片刻后转过身,四目相对,女子发丝凌乱,脸上还有尘土未被拂去,却依旧挡不住她的美貌。
“你受伤了?”
陈胜眨了眨酸涩的眼,看向自己的右臂,不知何时伤口又崩裂开了,他里面的内衬是红色的,可血流到了铁甲上,让人无法不注意。
“小伤,这孩子没事吧?”陈胜擦去鲜血,将话题引到孩子身上。
“并无大碍,我替你上药吧。”
女子睁着大眼,光是眨眼就迷人的不行,陈胜看出她并非池国百姓,池国女子一个个温婉贤淑,少有这样张扬的美。
陈胜没拒绝,于是等浅聿拿着伤药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女子与陈胜席地而坐侃侃而谈,而陈胜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了。
“我叫绿莺,你叫什么?”绿莺打好结看向陈胜,方才的孩童已经被带走了。
“陈胜。”陈胜撇开视线,二十出头整日只知练枪的少年与女子对视还会羞得脸红。
“今日多谢你了,我们下次再见。”绿莺站起身往另一方向跑。
“将军,她是谁?”浅聿不知何时站到了陈胜身侧。
“她是仙女。”陈胜望着绿莺远去的身影目不转睛。
“仙女?可世界上没有仙女。”浅聿答得认真。
陈胜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你尚且年幼,不过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怎的这都不懂?”
浅聿要比陈胜年幼的多,当初老陈将军让他在军队中挑一人当他的副将,他一眼就看中了浅聿。
实在是他眼中的坚定不可忽视,年少时谁未做过当英雄的美梦,陈胜当初就想与浅聿二人平天下战乱,保池国和平。
“将军懂,但是将军您的脸也太红了吧。”边疆苦寒,不比在京,光是赶路陈胜就像一瞬间沧桑了数岁,双颊泛着薄红是被风吹的,也是方才羞涩所导致的。
第二次见绿莺亦是在城内,那些受战争波及断腿断手,又或是重伤无法动弹的难民身边常常有绿莺的身影。
渐渐地,每日陈胜都能看见她,不是在为难民包扎伤口就是在煎药。
“那些有手有脚的都趁此逃命了,你怎还不跑?”陈胜问。人都是利己的,就算绿莺不如此做他也觉得没错。
绿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这些都是无亲无故的乞丐,无人管他们怕是都要死。”
“你一人也救不了所有的乞丐。”陈胜道。
说话间,绿莺抬手擦了把额上的汗,“那便能救一个是一个,若依你所说,有朝一日大覃再派兵攻打,城中只你一人,你是会投降还是再撑一撑等援兵来?”
好半晌陈胜都说不出话,他只能也参与到绿莺道救治中。
城门破,城内不堪入目,所幸朝廷播的灾款下来了,将士们在城中架了摊施粥,陈胜身为统领自要现身安抚民心。
“滚滚滚,你这娘们怎么说不听……”远处传来喧嚣声,陈胜走近意外瞧见了绿莺,她正与施粥的将士发生口角。
“发生了何事?”陈胜放大音量,将士停了口中的话,转而朝陈胜行军礼。
“将军,这等大覃的贼子还妄想来要粥,属下正在驱赶。”绿莺身后站着的是一群大覃百姓,包括那日他救下的那个孩童。
“城中施粥本就是帮扶饱受战乱的难民,无关国界,皆要一视同仁。”陈胜道。
“是。”
陈胜将大覃的难民安置在队伍后,叮嘱他们放宽心。
“你是池国的将军?”绿莺略显震惊,不过片刻便了然,如此英姿又岂是军中小卒可以媲美的。
“是,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们怎样的。” 陈胜双目充斥着真诚,这到叫绿莺有些不知所措了。
“多谢将军。”绿莺行了个大覃的礼,陈胜意外看见素雅的衣衫上有一抹鲜红。
“你受伤了,是方才……”陈胜情急下抓上了绿莺的胳膊,在看到她的神情后才觉不对,忙又放开了。
“谢将军关怀,只是这并非方才争执时所伤,乃是我自己不小心所制的。”绿莺道。
“随我回军营。”陈胜的目光停留在那抹鲜红上。
绿莺明显愣了一瞬,“什么?”
陈胜将话说的更加明白,“军营里有药,你一个姑娘家家要是留疤了多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