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砚道:“沈夫人回府歇息吧,日头冷别冻着了。”
姬蓉走后,翟煜端详起家书的内容、字迹。
内容不过是安抚沈玦不要惊慌害怕,而这字迹嘛,到有些意思了。
姬蓉写了一手好字,娟秀大气,尽管与给王有贵留下的纸条上的字迹有些许不同,但笔锋交错间的顿感、勾折在一朝一夕间并没那么容易改变。
所以留下纸条之人,并非沈玦,而是姬蓉。
而这封家书终是没到沈玦手上,被当做物证封存了起来。
翟煜派了一队人去寻王有贵的儿子,“沈夫人走的快了些,再叫她回来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姬蓉便又出现在刑部,“大人,可是有还未问清的事?”
翟煜道:“是有事要沈夫人帮忙,”话锋一转,“来人,将她打入大牢。”
倏地,姬蓉脸色一僵,不敢置信道:“大人?这是何意?”
话毕,一旁的侍卫双双箍住她的双臂就要往大牢拖去。
眼见翟煜不是说说而已,姬蓉真的急了,“大人,在下不过是个女子,如何杀人?冤枉啊,大人。”
闻言,翟煜举起右手,示意侍卫停下,他嗓音平缓,“本官没说你杀人了,”翟煜的视线在姬蓉身上流转,“温蓉与你是何关系?”
面上,姬蓉仍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她,她是我家老爷上任妻子,我们之间并无干系。”
说到底,翟煜也不是很确定姬蓉与温蓉间是否真的有些什么,问出那句话不过是因为直觉。
温蓉,姬蓉,蓉,当真是巧合吗?
翟煜甩出从王有贵那带回的纸条,道:“好,我再问你,为何绑架云轩阁掌柜之子?”
姬蓉仍是不认,“大人,我对天发誓绝没有绑架过谁,冤枉啊,还请大人明察!”
翟煜冷哼一声,“就凭这字迹还说是冤枉?”
姬蓉的泪凝在眼眶,仰头直视翟煜,“我是清白的。”
翟煜不愿与她多费口舌,道:“将她带下去。”
直至天色渐暗,天边的夕阳都要被无尽的黑夜吞没时,派出搜寻王有贵之子的侍卫才归,几人回禀说是在搜查时见一人慌慌张张从城郊的荒野跑出,见他们身配刑部的刑牌便告知他们,在荒野的西边发现了一大滩的血迹,许是有几日了。
一筹莫展之际出现的任何线索都弥足可贵,翟煜驾着骏马一路奔驰,到了他们所说的地方。
荒野的西边犹如乱葬岗般,走两步便是一块不知是何处的人的骨骼,终在一片空地看到了那一大滩血迹。
几日前的一场大雨不光将沈州尸身旁的痕迹毁的一点不剩,就连此处的血迹也抹淡不少,深褐色的土壤染上鲜红,像是得了鲜血的浇灌。
虽说此处尸横遍野,但多是买不起棺材或是流浪街头的流民,被运来时早已是一具死尸,而此处的血迹倒像是有人在此杀了人。
翟煜分析血迹流向时翟砚赶到了,风尘仆仆,鼻尖冻得通红,“哥,又一桩凶案?”
那场大雨落得太狠,什么也看不出,翟煜道:“我看不像,你可曾想过,沈州被抛尸荒野向东的十里地,那他是在何处被杀害?”
闻言,翟砚惊得瞪大了眸子,“你是说此处的血迹是沈州的,凶手在此处杀人后又将尸体抛到了东边。”
翟煜唇角被拉扯,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何必如此麻烦?这西边本就像乱葬岗般,如此隐蔽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杀人者为何还要抛尸?”
许是想到了此处的线索也是被人发现后才得知的,翟煜又道:“再说,若不是沈州之事轰动京城,就算此处流血千里也不会有人怀疑。”
翟砚很快便理解了翟煜的意思,他道:“杀人者与抛尸者并非同一人。”
翟煜发出一声轻笑,“聪明。”
翟砚极少被翟煜夸,翟煜多数时嫌他是个累赘,此话一出他垂下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唇角上扬。
片刻后,翟煜道:“不过光是这一点不足定她二人的罪,如今重中之重的是要将王有贵的儿子找出来。”
刑部地牢中,沈玦与姬蓉仅一墙之隔,而墙上不知为何有个洞,恰好能看到对面。
姬蓉被推搡着跌上杂草,细嫩的胳膊顿时红了一片,她低声轻呼,见状,沈玦扒到那个小洞,“娘,你没事吧?”
姬蓉先是被声音一惊,但很快也发现了那个小洞,她一脸担心的模样,“娘没事,玦儿,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闻言,沈玦不答,只是轻嗯一声。
随后,沈玦问出了几日来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娘,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在东边?”
沈玦口中的“他”姬蓉自然知道是谁,她道:“娘不知,只要我们咬紧牙关死活不说,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沈玦不语,又问:“娘,你为何帮我?”她的心中已升起一丝怀疑。
姬蓉则是一脸慈爱的望着她,“因为你是娘的女儿,娘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沈玦冷着脸,良久,她道:“可我不是娘的亲女儿,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姬蓉柔声:“傻孩子,你就是娘的亲女儿。”
沈玦心中百感交集,她是直肠子,脑子一根筋,但不是傻,杀了沈州这件事的背后一直有个人在推波助澜,看似合情合理,实则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但她深信,姬蓉不是那个人,她说了,她是她的娘,她不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