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婕:那…就多谢范大哥了!往后若有用得上奴家的地方必不会推辞!
她闻言一点头,郑重回答。
张云瀚:嘿呀!阳阳你起了个表字啊!重光……嗯,重见光明之意吗?甚好甚好,是你自个儿想的?
话说张大神医是一天不逗,浑身难受!他看向范渔阳,调笑问道。
范渔阳:哼,你管呢!
他装作不经意间悄悄觑了一眼思圆,后者会意也朝他挤挤眼。范渔阳正自顾得意时,却见思圆接口说道。
杜思圆:圆猜范大哥这表字的含义是重现光华,辉煌灿烂。正是与他救死扶伤,见义勇为,不拘小节的高尚品行,君子美德相契合……
思圆心说,狗屁的重见光明,你家先生在逗你玩,骂你眼瞎呢!就大表兄你这心眼实得不能再实的老实人,哪里是我家那位八百个心眼的小老舅的对手!这不连你大表妹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转头去瞧张云瀚,却见那人正忙着夹菜拌饭,是头也不曾抬!
杜思圆:若非范大哥有如此高洁品行,又怎能在危急时刻救人于水火?这般少年才俊的谦谦君子,舍身取义的侠义之士实在是不可多得,世间难寻啊!正所谓人间有真情,人间有大……哎哟喂!
思圆这边厢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转头就望见渔阳身侧彭玉婕红着小脸不时点头称是,那可不是更来劲了!两手把腰一叉,她刚准备继续夸,却不知怎的被人一脚戳在膝内,是扑通一下猛地坐倒!
杜思圆:啧!!
他姥姥的,是谁踢我?!思圆不禁低头暗骂,抬首寻人!
肖千朔:思圆你吃饱了是不是?
肖东家皮笑肉不笑地问,并且朝思圆轻轻抬了抬下巴,言下之意就是我踢的你看怎么样罢?
杜思圆:啊…?是、是……是啊?
思圆一看是他动的腿,顿时气焰便矮了三分。她平日嘛最忌惮的就是打不过不讲理还特别有财的主,眼前这位嘛不多不少刚好这三样全占齐了!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有缘千里它来相会啊!
肖千朔:既然吃饱了,那走罢,朔带你看灯去!
千朔抿唇一笑,正中下怀。
彭玉婕:好诶!肖哥哥快带上玉儿,奴家也要去看灯!
玉婕见状顿时来精神了,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杜思圆左瞧瞧右看看,不觉在心底暗道:你小子早就被玉婕左一个肖哥哥,右一句姐夫哥给迷了心智,冲昏了脑袋,指不定待会儿还要干点甚么色令智昏的事情出来!哼,圆才不上当,我偏不去!
杜思圆:圆不去,我还要吃。
肖千朔:一会儿路上吃。
杜思圆:那也不去,圆腿疼走不动。
肖千朔:哈,好啊!来,朔背你走!
杜思圆端坐不动,耍起无赖和肖千朔是大眼瞪小眼!
按说思圆你老实跟着去呢,那东主大人就是等会儿再迷了心智,冲昏脑袋,干点甚么色令智昏的坏事;可眼下你坐着不动耍无赖,哈哈,东主大人岂不是要立马干点甚么迷了心智,冲昏脑袋,色令智昏又蛮不讲理的好事出来给你见识一下?!
肖千朔:思圆你走是不走?
千朔站起身来,自顾挽了挽袖口,又问一遍。
范渔阳:肖东家且慢!
渔阳这赔礼道歉的话憋了一晚上,这会儿看见肖千朔作势欲行,终是憋不住了,急忙唤住他。
肖千朔:何事?
他手上一顿,转头问道。
范渔阳:那日在肖府多有冒犯,阳这便以茶代酒,给您赔个不是,还望肖东家见谅!
说完抬首是一口饮干!
肖千朔:此等小事朔本就不介怀,范兄高义救下舍妹,我该向你道谢才是,多谢范兄了!
千朔也抬手一揖向他谢道。
范渔阳:舍妹…?
肖千朔:啊,朔已将玉婕认作义妹,方便照料。
他又看向彭玉婕,轻轻点头。
张云瀚:啊对了!阳阳你不是也吵着要去看灯,又找不着伴嘛!你不如陪着彭小姐去,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
张先生忽然高声唤他,还挤眉弄眼的。
范渔阳:我甚么时候…呃……
渔阳话至一半,低头观瞧水师傅这是往我手里塞甚么东西呢?摊开一看正是枚沉甸甸的大银锞子,不由得一时语塞。
水天南:傻小子,快拿着!
他笑着叮嘱道,将张云瀚递来的大银锞子硬塞进范渔阳手中!
张云瀚:银子花不完不许回家,听懂了吗?
张神医摸着颔下美髯,笑吟吟地对渔阳嘱咐道。
范渔阳:哦,知道了。
张云瀚:嗯,快去罢!
张先生十分满意,心里想的却是又便宜你小子了,这一大块银子本来是要交租的,这不是刚好用不上了嘛!
范渔阳:不知小姐,可愿随、随…随范某一同去观灯?
他凑至玉婕近前,低声询道。
彭玉婕:这个……
玉婕不禁抬首先去看杜思圆,却见思圆对她挤挤眼,还悄悄用食指中指在桌上比了个偷溜的手势,她那本就微红的玉面上眼见的更红了!
再转头去看一侧的肖千朔,那人亦是但笑不语。玉婕心下了然,遂点头应允。
彭玉婕:玉、玉儿愿往,那就麻烦范大哥了……
玉婕脆生生地说,便跟在范渔阳身后一同离去不表。
再看这雅间内的四人,张云瀚已经手提一壶楼中陈酿的上好青梅酒,与身侧水天南对酌上了。还邀了千朔同饮,却被他摆手婉拒了。
肖千朔:此间酒水与饭菜皆记在肖府账上,二位先生请慢饮。朔与思圆尚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说完转过头,只见千朔伸出双手扶住思圆两肩,猛地一使力来了个旱地拔葱!是将个思圆连人带杯提了起来,趁着她惊愕的功夫还一把夺过那人手中杯盏,仰头饮干!
杜思圆:你…!诶诶……告、告辞!师父你们…接着…喝……
等她回过神来,人却早被拖至雅间的门口,再想开口说点甚么,就连她水师父的脸都已经见不着了!
肖千朔:思圆,这里人多眼杂,朔双拳难敌四手,你要是再嚷嚷,我可保不住你!
他在楼梯间忽然止步,回身说道。
杜思圆:哦……
思圆闻言,默默地从袖口摸出条薄纱巾子戴上,抬眼看他。
肖千朔:嗯,好看。那走罢——
千朔浅笑赞道,还一边向她伸出手来。那手指修长有力,略生薄茧,很是秀气。
杜思圆:唉——!
她不自觉又是轻叹,暗忖果然厉害啊!
你这个人到底给了先生甚么好处,他竟能不计成本地偏帮于你?这边一打瞌睡,那边就连忙给递枕头!思圆如今骑虎难下,再想找点甚么借口推脱已然不可能了,只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献上爪子!
东主大人见她心不甘情也不怎么愿,还皱着小脸磨蹭地递过来的纤纤玉手,不禁莞尔。
千朔想要牵着思圆去逛灯会,那可是想一晚上了。如今多亏了张云瀚张大神医下了血本地帮衬于他,这才终于奸计得逞,啊不才终于得偿所愿!
先生你可真是善解人意,洞察人心,手段高明的人间解语花啊!看来给这位先生送礼那真是送对人了,物超所值啊!
肖东家在心里默默将张云瀚夸了三遍,又把自家夸了一遍,才反手扣住思圆递来的左手,牵至唇边。
肖千朔:小姐欲往何处赏灯,朔悉随尊便,莫有不从!
千朔用脸蹭了蹭颊边相扣的十指,对思圆眨眨眼,意思是你竟不躲开?
杜思圆:何处人少又不易引人注目?
思圆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他眨啊眨,意思是圆脸皮如此这般厚,还蒙着面我会怕你?!
肖千朔:今日上元佳节,游玩赏灯者众多。要说人少之处,应是泛舟湖上,月下对酌,自是风雅。
千朔见她无意躲闪,又是窃笑。心道好极了,待会儿你也别躲才好!言罢是张嘴一口含住思圆手心,轻轻咬下!再松口时只留下一对浅浅的牙印子,他犹觉不够,又自顾伸出舌头舔了舔。
“啊!”
思圆一惊,此时要想收回手已然太晚了!她左右一打量,附近雅间的众人都忙着吃喝,这楼梯处倒是无甚人来往。
肖千朔:此乃路费,朔已收下,多谢小姐!
他看着思圆狡黠一笑,缓缓道来。
杜思圆:那圆该夸你生财有道,还是勤俭持家?
肖千朔:嗯…应是两者兼俱?
他大言不惭地应下。
杜思圆:……圆好吃么?
思圆望着千朔洋洋自得的模样,幽幽问道。
肖千朔:好…哈,不好吃,一股香菜味儿……
杜思圆:呔,找打!哪里走!
思圆立马抬腿也是往他膝盖猛踢,却被千朔哈哈一笑低头躲了。于是二人一路嬉闹着下楼去了。
此时那位善解人意,洞察人心,手段高明的解语花张先生,正在雅间内与水师父闲聊饮酒。
水天南:云弟,你怎么能让小辈记账?
他眉宇轻蹙,不禁责道。
张云瀚:老哥哥,你将他认作小辈?
张先生两眼一眯,似笑非笑道。
水天南:咳咳,你少打岔!
水师父猛地瞪他。
张云瀚:哈哈,这叫礼尚往来,人情账可是记不清哪!
他又是哈哈一笑。
水天南:依你之见,他果然是思圆的良人么?
张云瀚:是否良人尚未可知,但…肯定是她命中的贵人!
张神医眸光一闪,斩钉截铁地说道!
水天南:此话怎解?
张云瀚:正所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肖千朔身为昭王外孙,竟能在当年之事后销声匿迹,改名换姓潜藏至今,更练得一身的本事,方能几次三番救人于危难!有一就有二,他能救一次自然二次三次也是不在话下的嘛……
嗯,先生你所言极是。这可不越欠越多最后你大侄女把裤衩都抵给人家了嘛!
水天南:嗯,能得你青眼自是不差。我只是担忧日后一旦他身份败露,若是要与思圆为难,恐怕……
水师父不禁忧心道。
张云瀚:老哥哥放心,这不是还有张某吗?您以为某会由着他欺负我家大侄女?!
他自信笑道,不住抚须。
水天南:那便甚好!
水天南这些时日以来经历诸般事情,早已是人情练达,通透世情。他看出肖千朔品性不坏,既对思圆用情颇深,又能包容体谅渔阳他们,如今更有张云瀚主动背书,应是值得托付之人!
张云瀚:老哥哥这是……去意已决了?
他早看出水天南对肖千朔态度转变,如今又一再追问,许是心生退意,才有所嘱托。
水天南:嗯,我徒留此地无用。且上了年纪便最是思乡……
张云瀚:不可。老哥哥如今仍受追拿,切莫返乡!
水天南:这——
水师父暗想,说的也是,可不返乡又该往何处去呢…?
张云瀚:某在建州武夷山下闽江边有一座药庐,平日里人烟稀少,人迹罕至。阳阳他就曾居住于此,老哥哥不如往此处暂避,待他日天下大赦便可畅行无阻了!
他抬手又给水天南斟满美酒,略一思忖道。
水天南:这倒是使得。
水师父闻言,轻轻颔首。
水天南:可为何这药庐是在建州,你们不是回江都了么?
他与张云瀚久未书信,因而对他的近况不甚了解。
张云瀚:诶呀,还不是渔阳这小子故土难离,生平只爱饮茶不喜饮酒。武夷山上到处皆是好茶叶,甚么肉桂水仙白牡丹,他弄来不少全部藏在床板底下,老哥哥您记得经常去掏一掏,别放久了发霉!
张解语先生对着水师父特别诚恳又细致地嘱咐道。
水天南:唉,你啊——!
水天南语甚无奈是叹气摇首啊!
千丈万仞山,飞鸟何时还——
欲知后续,诸位请下回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