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没开灯,卷帘门又压得很低,天阴沉沉的,透进来的光微乎其微,好在尚可辨别货物架子上的商品。
阮眠顺着一排排货物架往里走去,终于在最里面的架子上找到了酒水。为了防止被不慎打碎,店主将玻璃瓶装的都放在了最顶层。
阮眠踮起脚来够了够,终究无果,“老板,太高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拿一下?”
她哀怨地盯着门口,又有客人进来了。或许是感受到漆黑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男人难得态度好了点:“好,我马上来。”
阮眠没好气地掏出手机,打开和徐佳的聊天框正想吐槽这家店的老板,耳边的灰尘突然同频振动,传来一个男声:“你是要这个?”
阮眠被吓得一激灵,手指同时熄了屏,她的目光顺着那人白皙的小臂摸过去,最终停留在指尖所落的那瓶丰谷上。她点头,嗓音略带嘶哑:“嗯,是的。”
那人提肩,伸直了胳膊,单手握住了酒盒子。
阮眠顺着他锁骨那根突出青筋攀升,越过凸起的喉结和紧绷的下颌,落在了他仰起的脸上,瞳孔不禁放大,“程澈?你怎么在这里?”
程澈将酒盒子拿下来,阮眠双手才能拿得住的酒盒子在他手里竟格外轻巧。
他没回答阮眠的话,反而另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酒盒子,透明的塑料板上倒映着女孩精致的脸,他指节一松,关掉手机,不解地看了阮眠一眼,没有要把酒给她的意思。
阮眠红着脖子解释道:“扫墓用的!”
“哦。”程澈挑眉,将酒盒子递给了阮眠。
阮眠付完钱,程澈扯了个塑料袋帮她装上,自己却什么东西也没买,就随她走出了超市。
阮眠不禁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自从认识他之后,她走哪儿都能遇见他。
程澈没有立刻回答,他朝路边山崖看去,雾气弥漫,蒙了眼睛。他微眯着眼眸说:“我也来扫墓啊,走累了有点饿,我妈说这里有个超市,我就想来看看有没有卖吃的的。”
走累了?难道他们家扫墓要走好几个地方?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不礼貌,阮眠还是没问。她转移话题笑道:“那还挺巧的,我还以为你是锦城本地的,没想到你老家也在南平县啊?”
程澈点头,兴致不算高:“我奶奶以前住在南平。”
“喔。”看程澈这阴郁的表情,想必他和他奶奶很亲。阮眠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来一颗草莓糖,“咯,我只有这个了,你先填填肚子。”
不过,水果糖似乎填不了肚子。
程澈没在意这点小瑕疵,他剥开糖纸,唇齿微张,舌尖卷过水粉剔透的糖果的同时,玻璃糖纸被折成了几叠,悄然塞进了自己兜里。
“谢谢你,很甜。”程澈浅笑着,又不自觉看进雾里,瞧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山脚下那片竹林长势还挺好的。”
阮眠不知道他这句没由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眼珠一转,脑海中浮起上山路的画面,那边似乎的确有一片竹林,她附和道:“确实长得还挺好的,也不知道是归属政府的还是这个墓园。”
“你还记得?”程澈有些惊喜。
阮眠不知道他这些情绪是哪儿来的,她应该记得什么?阮眠没回答,只说自己要先回去了,就加快步子走了。她来之前没在附近看见程澈,他们的目的地不是一处。
阮眠回到墓地时,他们已经把杂草都清理了,林岚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虽然路上碰到了程澈,但他们闲聊时也走得极快,她也没怎么耽误时间。阮眠正想说已经够快了,阮星先帮腔道:“哎呀,那个超市那么远,姐又不会飞。”
说完,阮星又朝着阮眠笑着挑了挑眉。
扫完墓后,还没到下午三点,一家人又前往不远处的商业街逛了两圈,却再没碰到程澈。
第二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回程的人很多,阮承平就在当天晚上开车回了城里。
*
三天小长假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三天假期覆盖了周一,学生们错失看新闻周刊的机会,不过最后一节语文课下课,班里的人都嚷嚷着写作文没素材了,语文老师就同意大家在吃饭后看重播。
班主任在六点半照常来教室巡视,听了语文课代表的解释也没再多说。新闻周刊快结束时,窦文涛才发话:“三天假期过得很快啊,同学们也该收心了……”
他语重心长地讲了一堆后,话语才转到重点:“学校前两天给我们发了通知,五四青年节晚会定在四月三十号,要求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你们两个班长也微服私访一下,看看有没有同学有什么特长,或者有没有同学想报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