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简洁,明了。施霜景懂的。仪式嘛,他又不是没参加过,观摩了鬼子母神那次就已经很受震撼了,这次不看也没关系。他说:“那好吧,祝你们顺利!不是说今晚要一起吃饭吗,在家吃?”
“我在外面订了餐厅,回请他们。”
“你们几点结束?”
罗爱曜看向墙上时钟,现在是下午一点,他说:“三点半到四点,然后我回来接你,开车去餐厅。”
“哪家餐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哪里举行仪式啊?”
罗爱曜没读到太多想法,但他微妙地读到了复杂的气氛,施霜景之前不会有这么多问题的。罗爱曜说:“怎么,你想偷偷去吗?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问题?”
为什么?施霜景哪知道为什么?施霜景站在门前送罗爱曜,这样子又是什么意思?罗爱曜换上新的大衣,利落出门。对面一阵窸窣动静,应该是也要出门,施霜景想看看参加护法仪式前的蒋念琅,却只见到一抹赤色法衣的袍角。门又被关上了。这次没有劲风袭面,但仍是很不客气。
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这样的不舒服找不到缘由,施霜景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舒服”。压抑情感,将情绪反应控制在意识水面之下,使其与混沌的意识融为一体。施霜景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体验不会被罗爱曜准确读取,因为如果罗爱曜这都要读,那他对罗爱曜来说就算是一生都读不尽的一本书了。只有这样的压抑与不舒服是私密的。这也成了施霜景自己的悖论。罗爱曜读不出,那他也读不出。人无法内观到这般地步。
施霜景只能照常写作业。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收到庄晓的消息。
庄晓:[可颂照片]
庄晓:前几天找蒋老板要了个小烤箱
庄晓:我烤了面包,现在打算烤个戚风蛋糕
庄晓:下来一起吃吧?
一剑霜寒:真的吗?
一剑霜寒:这不够吃吧
庄晓:尝尝呗,我还买了奶油和草莓,主要是吃蛋糕
庄晓:吃甜吗?
一剑霜寒:吃,但不能太甜
庄晓:懂
庄晓:下来吧
施霜景下楼,敲门,竟然是庄理安来开的门。
庄晓父子把家维护得很好。庄晓虽然有些神经质,但他精神稳定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庄理安还是不会说话,庄晓端起烤盘展示刚出炉的小可颂。烤箱太小了,可颂也不能做大。庄理安个子不够高,眼巴巴地盯烤盘。这是他第一次对食物展现出如此渴望。
施霜景夸庄晓太厉害了,庄晓说:“我毕竟上了整整一年的甜点学校。如果烤箱更大一些,我会做得更好。”
施霜景拿了一个可颂给庄理安,庄理安双手执着可颂,不知道该怎么吃,可颂蓬松的外皮很像是要剥皮吃的样子。施霜景打了个样,咬下可颂尖,庄理安就学他,之后庄理安就自己吃了起来。
烤箱飘来鸡蛋牛奶混合物的香味,现烤的可颂竟然如此好吃。庄理安穿着围裙,与施霜景在餐桌对坐。施霜景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行李袋,“你们也要走吗?什么时候?”施霜景问道。
“我们定了今天晚上的软卧票,睡一觉,明天下午就到A市了。”
“晚上几点?”
“八点半吧。”
你们都要走了。施霜景好舍不得。
“我们晚上和蒋念琅一家聚餐,一起来吧,我们早点开饭,然后送你们去火车站。”
“我就不打扰了。”庄晓道,“你们之间更熟悉一些,有很多话不方便当着我讲。我这不是故意客气或是别的意思。小景,你很直接,我也很直接。谢谢你的好意,我和庄理安自己去火车站,没问题的。”
施霜景偶尔听不懂言外之意,但他这里听懂了。“他们之前有邀请过你吗?”施霜景问。
庄晓撒了个善意的谎:“邀请过了,所以我才这么说的。今天我请你吃蛋糕,就算是告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