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餐盘银器撤下后,西里尔独自坐在昏暗的室内。卢西恩和小卡斯伯特刚踏出房门,便看见公主的马车静静停驻在庭院中——比起王室贵族惯常的出行阵仗,这排场确实低调得过分。
小卡斯伯特攥紧了拳头,压低声音问道:“卢西恩,要是玛丽真把铁骑带过来了怎么办?”
卢西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僻静处。“那就算你倒霉。”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听着,就算要掉脑袋,这事也不能当儿戏。西里尔拒婚别人只当他是任性,可玛丽公主的处境呢?”
直到确认四周无人,卢西恩才松开手。“更何况,你问过玛丽自己的意愿吗?现在不过是让西里尔去把话说开,这要求很过分吗?”说完,他整了整眼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小卡斯伯特一人在原地发怔。
这时,橡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缓缓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西里尔转头时,玛丽公主已经闪身而入,随即敏捷地合上门扉,她是这样体贴,连关门的动作都顾及着他的日光癌。
西里尔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他抢在公主开口前说道:“关于婚约之事,我深表歉意,公主殿下。恕我无法迎娶您。为家族计,我不能将全族性命押作权力博弈的筹码;为私心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对您……并无男女之情。”
珍珠缀成的花饰在黑纱帽檐上微微颤动,垂落的轻纱将她的面容与半身笼在朦胧之中。束腰下的裙摆拖尾如夜色铺陈在地。玛丽公主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直白的拒绝,她怔了片刻,才示意西里尔入座,自己则坐在了卢西恩方才的位置。那道黑纱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形屏障,而西里尔始终垂着眼帘,保持着最后的礼仪距离。
“虽然来时已听闻您欲拒婚…”公主纤白的手指轻轻撩开面纱,露出那张精致得不似真人的面容,瓷白的肌肤在昏暗室内仿佛自带柔光,“但这般斩钉截铁的拒绝,确实令我措手不及。”她将黑纱挽上帽檐,鎏金般的眸子直视对方:“我此行正是为劝说您履行婚约。请,容我阐明此事的重要性……”
晚间,玛丽公主的马车早已驶离庄园,只余下几缕尘烟在月光下缓缓消散。卢西恩和小卡斯伯特找到了西里尔。年轻的法官正独自蜷缩在壁炉旁的高背椅中,苍白的指尖悬在炭火上方,仿佛要从那跃动的暖意中汲取些许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