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南穆和北夷通婚不是鲜事,你何必对此大做文章。”
“哼,那是在边地,我们这是稽安。”
陈二郎摆明是要公报私仇,但他假公济私地列举条条框框,一而再申明自己的为国为民的立场。
饶是韩黎恨不得一拳打死他,也只得为了宋忍冬强压怒火。
“你可知当朝宣王迎娶的是谁?”
“韩黎不要再煞费苦心了,北夷的公主哪里是一个贱妾能比的!”
“苏姨娘根本——”
一旁的秦芙蓉彻底被激怒,就在她朝陈二郎发火之际,韩黎一把拦住她到:“我来应付他们,你赶紧带忍冬去救医。”
“也罢,宋忍冬有没有罪,且等你父亲同我商议。眼下二公子还是回去吧,本官还有要事要处理,恕不奉陪!”
听此,陈二郎竟然没有反驳,甚至出乎意料地说:“宋忍冬我不和你争,反正这些日子她也得关在监牢里。只是有件事,我想韩大人最好心里有数。”
韩黎白了他一眼,压根不放在心上。
此举显然激怒了陈二郎,他索性放出狠话:“我父亲已经上禀朝廷了,宋忍冬这次插翅难逃。”
韩黎几乎发笑,这等蠢笨之人尚不知死期将至。圣上如果知道了,以他当初寻找宋忍冬的种种来看,届时稽安定会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告辞!”
看着韩黎不可一世的背影,陈二郎甚是鄙夷地讥笑。此人为官清正倨傲,自以为是改革先锋国之栋梁,殊不知背地里血仇暗结。
听齐先生的意思,司徒党的官吏已经蠢蠢欲动了,倘若再不除掉这个碍事的韩黎,下一步折的就是他们了。
朝堂朋党相争,自古以来不外如此。
陈家虽偏安一隅,但入京都为官一直以来是难以磨灭的梦想。此番投靠了大司徒,未来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这般想着,陈二郎自鸣得意地收兵而去。
既然宋忍冬没死成,众人也陆续离开了。柳夫人来的时候,已是一片寂静了。
乍然之下,她悲痛万分地嚎啕悲泣。幸得有过路人告知,才激动万分地合掌。
医馆内,宋忍冬恍恍惚惚地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
“娘——”
苏姨娘温柔地握住女儿的手,眼泪断珠似的溅落。
“珍宝,不要乱动。”
宋忍冬竭力装出一副痊愈的模样,语气轻松活泼:“女儿从小就健如牛犊,一点点小伤根本影响不了我。”
“傻孩子!”
“对了,娘怎么逃出来的?”宋忍冬好奇地问。
苏姨娘侧身凝着帘后,迟疑了片刻道:“顾郎,你也过来瞧瞧珍宝吧。”
一时传来匆忙脚步声,宋忍冬这下更加狐疑了。
“难道是顾先生救了你?”
“珍宝……”顾青满眼怜爱,嗓音也放压得极低。
气氛莫名祥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宋忍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顾先生放在娘肩上的手不合时宜。可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却发现娘脸上流露出难得的幸福。
“珍宝,你哪里不舒服?”苏姨娘倏然皱眉,紧盯着她打量。
“娘和顾先生……不仅仅是故人吧?”
她话刚说完,便听耳畔响起一阵哀叹:“命运捉弄,妻离子散。”
顾青沧桑扑面,一双粗粝的大掌牢牢握住女儿的皓腕。
与此同时,苏姨娘哽咽不休地哭诉:“珍宝,其实有一件事娘始终瞒着你。宋老爷和夫人是咱们一家永远的大恩人,但你的亲生父亲的确是他!”
霎那间,宋忍冬大脑彻底空白。
“珍宝,爹爹对不住你们母女。如果可以的话,爹爹愿意用余生赎罪。”
顾青小心翼翼地说道,视线始终不敢直视女儿。
苏姨娘环顾左右,以为女儿不愿接受真相,忍不住替顾青求情。
“珍宝,你有所不知。其实你爹爹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你的祖父为国杀敌却惨遭诬害,顾家满门抄斩,你爹爹九死一生才——”
“娘,我没有不开心。”
宋忍冬同样心绪起伏,她不停地调整呼吸,而后仰眸朝顾青喊道:“爹爹!”
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顾青身子完全僵住,以至于他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旁的苏姨娘使劲儿掐着他催促:“愣着做什么,女儿的话没听到吗?”
“听到了听到了,可是听不够。珍宝,你能再喊一次吗?”
宋忍冬艰难地吞咽着,她张开双臂,朝爹爹娘亲相迎。
“爹、娘,咱们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