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他们郎情妾意的,陈娇娇独自穿过长廊,见花木幽深,愈发悲戚哀婉。
斜倚栏木,眺着满园景色,她不由得念起死去的姐姐。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忍不住攥着帕子痛哭。
哪知偏在此刻,她眼前骤地一暗,顺势抬眸顷刻间变了脸。
“不伺候爷,你来这儿做什么?”陈娇娇没好气地呵斥。
可对面人谄媚嬉笑,依旧百般讨好:“陈姑娘莫哭,爷知道了肯定心疼。”
“呵,好你个狗牙,青天白日的胆敢尾随我。你信不信,我这就禀报爷去,说你小子惦记我——”
闻言,狗牙当即翻了个白眼,话锋一转嘲讽道:“得了吧,都这种时候了陈姑娘还要摆谱儿,你就不想想爷身边都有几个陈姑娘了。依我看,后院就数你这个陈姑娘笨呢!”
“你什么意思?”
狗牙“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到:“自然是想帮姑娘重新获宠!”
陈娇娇赶忙拭泪,立刻换了副嘴脸,格外柔声细语:“适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牙哥千万别同我计较。”
“陈姑娘何必客气,我只是看不惯那陈窈娘,惯会狗仗人势地欺负我们。”
狗牙话音未落,陈娇娇回过神似的疑问:“狗牙哥不至于吧,你平日里深受爷的宠爱,她怎敢——”
“您这是折煞小的呢,谁不知这段时间爷满心都是她。”
“她蹦跶不了多久的,能扳倒宋忍冬最好,否则有她受的!”
“宋忍冬?”狗牙神情微变,显得十分愕然。
“罢了,如今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就实话给你说吧,听过稽安首富吗?吃过芙蓉楼吗?那家掌柜的女扮男装,不知怎的倒让陈窈娘这个小贱人抓住把柄了。爷恨毒了宋忍冬,眼下他们正合计如何将对方扳倒……”
“竟是这样!”
廊角谈话声越来越小,一阵风吹过树影摇曳。
途径此地的刘绣宜骇得面无血色,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切。谁敢想,记忆里那个风度翩翩的俊美掌柜,却原来是个女人。
天呐,这怎么可能!
不不不,眼下这宋忍冬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三哥又要起坏心思了。
刘绣宜顾虑重重,最终还是决定找姐妹们商讨。可找谁比较好呢,一番纠结她果断出了府。
彼时稽安成衣铺,秦芙蓉正专注地挑选,没成想身畔忽然来了位陌生女子。
“这位夫人,敢问这条街上可有间胭脂铺?”
秦芙蓉应声回眸,迟钝地指了指自己:“你同我讲话吗?”
“是的,我看夫人貌美和善,这才向您打听。”
“哦,姑娘出门左转便能找到胭脂铺。”秦芙蓉礼貌地笑了笑,接着头也不抬地看料子。
然而问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处心积虑的柳烟儿。
自谋害柳夫人后,她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稽安。哪知千算万算,没想到随行的几个刁奴却因害怕东窗事发,暗中哄着她交出卖身契四下逃窜了。
以至于仅剩她和小翠相依为命,此番只要除掉柳如意,她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回到京都,届时再给柳夫人的死圆个谎就成。
“老板,那胭脂铺的掌柜是否唤‘如意’?”为保万无一失,柳烟儿反复验证。
“正是!”
得了确切答案,柳烟儿肉眼可见的自信。正当她迈步之际,秦芙蓉却随口攀谈:“街上胭脂铺有好几家呢,听着姑娘像是专门找如意胭脂铺。”
柳烟儿慌措地嫣笑,赶忙解释:“实不相瞒,小女子乃京都人,阴差阳错流落至此。今早有几个奴仆偷了东西私逃,方使我没了胭脂水粉。非是要去如意胭脂铺,不过是听人提及,这才想着打听一下。”
原来是这样,左右是自家生意,秦芙蓉很是热切地拉起对方的手,甚至亲送至街边:“看见没,三棵老槐树哪儿右拐,往里走到头就是了!”
柳烟儿兴高采烈地感谢,随即带着小翠离开。
待她们主仆身影渐行渐远,秦芙蓉遂沉眸叮嘱道:“快跟上她们,到没人的地方都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