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玉耆表情阴郁地离去,随后一连数日都没再现身。
丹城某边陲小酒馆,一大早便人声鼎沸。
“诸位听说了吗?康城有豪杰起事了!”
风尘仆仆的行脚商,哈着白气掀帘而入。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
下一刻,行脚商手中多了杯热茶,周遭更是炸开了锅。
谁让这些年,南穆的康城、丹城相继没入夷人之手。以至于除了挂个名儿,实则领土早就受制于外族。
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起初还会顽强抵抗,然而当他们亲眼目睹忠臣顾自迁之死后,无数血性男儿一朝心灰意冷,再无精忠报国的慨慷。
如今竟有英雄起事,怎能不教人热血激昂!
“此事可确凿?”有人反复追问,生怕是这行脚商博噱头。
那行脚商几杯热茶下肚,亦攥拳高呼:“自然是真,此番康城布防大乱,夷贼险些溃不成军。”
“店家,速速掩门。”
座中有年迈的老者适时提醒,毕竟夷人不允他们聚集成群。
“您就放心吧,外面自有人照看。”店小二异与往常的麻利。
众人这才放下心,继续议论纷纷。
“起义的是何方好汉,不知他们会不会来丹城?”
“欸,倘若不是朝廷昏庸,但使忠肝义胆的顾大人在,那夷贼岂能——”
“老伯,此事提不得!”
“对,免得为九泉之下的顾大人招惹麻烦。”
“怕什么,天高皇帝远。”
“顾大人永远深受吾等敬仰!”
“只恨先皇黑白不辨,好在新皇体恤,近年来北地已大治。”
“哼,不过是些面子活。你们想想,这都多久了,他还未替顾家洗刷冤屈。”
“想来也是忠奸不分!”
“莫说这些有用没用的,敢问康城那位好汉姓甚名谁?”
行脚商被团团围住,脸庞通红地摇头:“这个倒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来无影去无踪,”
“唉,如若故土能收复,我愿捐赠一半家财。”
“马革裹尸,九死不悔!”
……
宋忍冬身处其间,情绪也不免随之起伏。然而当她无意抬眸时,整个人忽然僵住,继而笑意全部消散。
暗角一隅,端坐着的俊逸公子,不是蓟春婴又是谁!
不知他在此听了多久,会不会迁怒无辜百姓……
宋忍冬不由自主地抬眸,却发现对方正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她。她旋即眼波流转,快速地将视线转移。
店内依旧嘈杂喧哗,直至店小二仓促提醒,众人才四散开来。
不久,北夷士兵气势汹汹地入内,见状宋忍冬打算随周围人离开。哪知她迈步的一刹,手臂竟被人抓紧。
“愣着做什么,走!”
皓腕骤红,蓟春婴嗓音低沉,环护在她身侧。
“你受伤了?”
宋忍冬眼神微凛,一股怪诞的感觉弥漫心间。
“没有!”
蓟春婴眉头紧蹙,表情孤傲。
“康城的事,是你做的吧?”
适才彼此交握的手,此刻依然没有分开。
蓟春婴深眸紧盯着她,容颜略显苍白:“我的事,同你无关。”
“恕我多嘴!”
宋忍冬眉目冷清,随即后知后觉地将手抽离。
相对无言,蓟春婴冷不丁地想起抹奴与顾念宜的私谈。原来分开数日,她已有忠心耿耿的爱慕者,怪不得如此排斥他。顷刻间肺腑生痛,表面却故作淡然。
“这段时间,你在丹城有何收获?”
宋忍冬低头禀报,丝毫没意识到他一步步逼近,“处理了部分残货,查到北夷高层有所变动。”
“专心做事,莫三心二意,你要始终牢记咱们的约定。”
蓟春婴情绪翻涌,看向她的眼睛灼热难耐。
“自然,宋忍冬无一日敢忘。”
“那就好,也不枉我对你的信任。”
蓟春婴到底没提那个人,因为在他看来,宋忍冬连自己都瞧不上,又岂会心悦其他男子!
这般想着,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换,一时间遽得宋忍冬不知所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牵着我的手,咱们换个地方聊。”
宋忍冬虽目露狐疑,但压根不惧他的无形压迫,后退一步道:“牵手就不必了,你想去哪儿?”
听到她的回答,蓟春婴俊面紧绷,斜眸讥讽:“切莫胡思乱想,我对你早无情愫。这次来找你,也是有要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