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怎么了?
还有……她走后,他究竟有没有寻!
过往早该尘埃的画面,此刻异常清晰的闪现在脑海。
顾青的生父——顾自迁,本是先帝宝佑年间的才子,诗文盛誉南穆。才情无双,文韬武略,然顾自迁终其一生,报国无门。后来佞臣当道,明明打了胜仗,顾自迁却遭万箭穿心,惨死于他奋力捍卫的城楼上!
父亲折戟于昏庸无道的君主,自此后那个俊美邪肆,恣意潇洒的小顾郎,再不复昂然之志。一向机敏卓然,又慎独自谦的他变得狰狞怨愤。
仇恨毁掉了一个正直奋进的郎君,他开始咒怨朝廷,藐视蓟氏权贵,甚至希望狗皇帝的江山早日断送。
曾经的朵依娜,无怨无悔地陪伴在情郎身边,但那个她最爱的人,却一次次的伤害她。
六棱雪花瞬染白头,荒野凛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是那样的刺骨凌寒。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唯独割舍不下腹中的惦念……
明明这些年她早就不再想起对方,可在亲眼目睹他两鬓斑白的模样后,苏姨娘心底某一处还是轰然破碎。继而五脏六腑痛不可言,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城内胭脂花铺里,白净柔美的柳如意,细腰薄肩,红唇莹润。她麻利地盘着账,时不时抬眸嘱咐几个小伙计理货上新。
秦芙蓉听闻宋忍冬骑马负了伤,担忧的脸都白了。
“二叔,夫君不去医馆,这种节骨眼来胭脂花铺做什么?”
若不是顾虑宋忍冬,秦芙蓉才懒得理会宋坤成。
闻声,宋坤成略使眼色,两个陌生男子竟一唱一和的从旁走出。彼此互为捧哏,言说宋忍冬同这铺子老板娘交情匪浅。胡言乱语一通后,秦芙蓉已大概厘清。
她隐忍不发,且看这三人还有什么把戏。
一旁的陈二郎见宋忍冬娇妻如此貌美,心下不觉心思浮动。然而等他听到对方性情极为嚣张跋扈时,倏然打消所有旖旎念头。
眼下,陈二郎只盼着小秦氏大闹胭脂花铺,最好将柳如意扫地出门。
秦芙蓉掀帘而入,柳如意垂眸趴在柜台提笔字书。
见到有人来,旋即热情起身,灿眸嫣笑:“女郎要买些什么吗?”
“哎呦喂,宋少爷真是舍得,啧啧!”梁大俊四下打量,阴阳怪气地歪嘴讥笑。
出乎意料,未等陈二郎和宋坤成开口捣乱,秦芙蓉一脸淡然地问:“请问掌柜的,我夫君在吗?”
柳如意骤地发窘,摇着头不知所措。
周遭等着看她们打起来,哪知秦芙蓉轻飘飘来了句:“看来二叔又在刻意诓我?”
其他人或许不晓得,但经历过侄媳教训的宋坤成,登时乖顺无比:“……没准儿二叔听岔了。”
秦芙蓉可不是好敷衍的,随后半条街的人都知道这三人如何行迹猥琐,也全听到那所谓妒妇的小秦氏目露欣赏道:“你便是那柳如意,果然生的教人欢喜。柳姐姐若不嫌弃,我秦芙蓉愿替夫君迎姐姐入门。”
筋疲力竭的宋忍冬返城归来,既不知自己多了位如夫人,也不晓得故人已至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