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纤细腰线的影像却如同烙印,顽固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他猛地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他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那层岌岌可危的、名为“冷静”的薄冰。
“给!” 逸尘已经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大大咧咧地递向门缝里的贺见清,脸上还挂着促狭的笑容,“接着啊老贺!再磨蹭真迟到了!”
贺见清羞愤欲死,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公开处刑。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去接逸尘递过来的腰带。
就在这时,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带着一阵微冷的劲风,如同鬼魅般横插过来!
陆予明!
他动作快得惊人,几乎在贺见清手指即将触碰到逸尘腰带的前一秒,一把夺过了那根迷彩腰带!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急躁。
“用这个。” 陆予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沙哑。他没有看贺见清,也没有看逸尘,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那根夺过来的腰带,仿佛在研究什么复杂的武器结构。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包括门缝里完全僵住的贺见清),陆予明双手抓住那根结实的尼龙腰带两端,猛地向两边一扯!
“嗤啦——!”
一声刺耳的、尼龙纤维崩断的撕裂声,在狭小的寝室里骤然响起!
结实崭新的腰带,竟被他硬生生从中间扯断了!
断裂的尼龙纤维茬口狰狞地翻卷着。
整个寝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何阳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宋凛微微挑眉,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玩味。逸尘更是目瞪口呆,看看陆予明手里断成两截的腰带,又看看陆予明那张冷得能掉冰碴子、下颌线绷得死紧的侧脸,再看看门缝里石化了的贺见清,脑子彻底宕机。
陆予明却像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面无表情地将其中一截较长的腰带塞回完全懵掉的逸尘手里,然后将另一截明显短了一截、但勉强还能用的腰带,不由分说地、直接塞进了贺见清僵在半空的手中。
那截断掉的腰带还带着陆予明掌心的温度,甚至残留着他刚才用力撕扯时留下的、清晰的指痕和……一丝极淡的、属于他书包里常备的消毒水的味道。
“凑合用。” 陆予明丢下这三个字,声音冷硬得像块铁。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脊背挺得如同标枪,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床铺,拿起那个黑色双肩包,头也不回地拉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砰!” 门被重重带上,留下满室惊愕的死寂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尼龙纤维断裂的刺鼻气味。
贺见清呆呆地站在门缝里,手里捏着那截断掉的、尚有余温的腰带,指尖似乎被那残留的温度和力量烫到。他敞开的衣襟下,那截暴露的腰线在微凉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陆予明刚才那如有实质、冰冷又灼烫的视线扫过的触感。
逸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手里那半截腰带,又看看贺见清,表情扭曲得像见了鬼:
“我……我靠……陆大神……他……他谋杀啊?!这腰带招他惹他了?!”
何阳也回过神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点幸灾乐祸:“逸尘,你这腰带质量不行啊,陆大神一上手就‘分尸’了!老贺,” 他促狭地看向门缝里脸色红白交错的贺见清,“你这腰……是拿尺子量过吗?细得让咱学神都‘失控’了?”
宋凛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腰带,慢条斯理地系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说:腰带刺客。
贺见清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混杂在一起,冲击得他头晕目眩。他“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肋骨。
手里那截断掉的腰带,像一枚滚烫的烙印,灼烧着他的掌心。
陆予明……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嫌弃逸尘的腰带?还是……嫌弃他暴露的腰线?
那强行撕断腰带的动作,是愤怒?是警告?还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冰冷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