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冷笑一声,上下一扫林乐钧:“往后的舒坦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林乐钧叹了口气,望向他们的眼神带了些同情蠢人的怜悯。
所谓唇亡齿寒,后厨这伙硕鼠已然大祸临头了,不急着为自己撇清关系,反而仍觉得这香厨堂是他们能为非作歹的地方。
见林乐钧不说话了,李虎却一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样子。
“小林,从前我怎么从未看出你还有这手段。不过救了两天书,那李群玉是何等清高的人,竟叫你给拿下了。和我说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啊?”
李虎盯着林乐钧的腰,忽然挑着眉毛猥琐一笑,伸手在他脸上刮了一下。
“别碰我!”
林乐钧猛地站起身,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地烧了起来,瞪着李虎用袖口狠狠擦着脸:“你嘴巴放干净点!”
李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一怔,随即狞笑着逼近一步:“小兔崽子长脾气了?你当现在还在前堂呢?在这儿可没有什么李公子谢书办替你撑腰!怎么,皮痒了想挨揍?”
说着,他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林乐钧两眼冒火,毫不畏惧地顶了上去。
他个子虽比李虎矮些,但脊背挺得笔直,扬起下巴迎上李虎凶狠的目光,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便打上来试试!等福师傅回来,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他,你不仅和那石磊一起昧钱,还在背后编排学子和书办!我倒要看看,今日这事若是闹大了,山长和夫子们知道了,该如何收场!”
“你!”
李虎被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震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还是那个平时闷不作声任人欺负的林乐钧吗?
震惊之余,身后其他伙夫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起火来:
“哟!虎哥,这回怕是踢到铁板喽!”
“哈哈,虎哥这就怂了?这口气可不能咽下去啊!”
听着那些刺耳的笑声,李虎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
李虎咬牙一把揪住林乐钧胸前的衣襟,挥拳就朝他脸上砸去。
正在这时,一只粗壮的大手斜斜伸过来。
李虎惊愕地扭头,正对上阿顺那张沉静的脸。
阿顺身材本就生的高壮,又常年做着劈柴烧火的力气活,手劲惊人,竟像铁钳般牢牢抓住了李虎的手腕。
“你、你他娘的放开!”
李虎又惊又怒,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挣脱,手腕却被阿顺攥得纹丝不动,骨头仿佛都要给人捏碎了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先放开小林。”
阿顺声音低沉,眼神也没有了平日的畏缩,李虎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周围伙夫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李虎心知今天这面子是丢定了,恨恨地咬碎了嘴里的木签,猛地松开了揪着林乐钧的手,色厉内荏地吼道:“放开!”
阿顺这才松开了钳制,仍用眼死死将他盯住,挡在林乐钧身前仿佛一堵沉默的墙,
李虎揉着被捏得发青的手腕,恼羞成怒地瞪着两人,撂下狠话:
“行!你们俩有种!别以为这两天救了书,得了夫子们一声称赞,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给我等着!等回到香厨堂,咱们再好好清算这笔账!”
说罢,他又狠狠瞪了林乐钧一眼,把脚边的空木盆踢得“哐当”一声响,大摇大摆地往后门走去。
后厨里剩下的几个伙夫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吭声,也回头去忙自己的活了。
看着李虎狼狈的背影,林乐钧长长舒了口气。
他眼神感激地转向阿顺:“阿顺哥,刚才的事可多亏你出手,不然我真得脸上挂着彩回去了!”
阿顺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木讷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出手如电气势迫人的汉子,并不是他。
他没说话,转身默默走向柴房,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灶台后。
风波暂时平息。
林乐钧定了定神,重新拿起扇子,专注盯着炉火上的药罐。
水渐渐滚沸,深褐色的药汁翻滚着,苦涩的气味弥漫开来。
看着炉中跳跃的火苗,忽然想起衣兜里的橘子,又想起谢钰皱着眉嫌药苦的样子。
林乐钧微微一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