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热烈而灿烂,顾琛站在镜子前,认真调整着领带。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领带结上反复摆弄,却怎么都系不出满意的效果。
——今天是他高中毕业的日子。
两年的时间,少年抽条似的长高,肩膀宽阔了不少,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曾经那个穿着唐老鸭T恤在客厅转圈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
“琛琛,好了没?”景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相机,“你爸已经在楼下等半天了。”
顾琛转头,露出求助的眼神:“爹地,这领带怎么系来着?”
景天失笑,走过去帮他整理:“平时不都穿校服吗?怎么突然不会了?”
顾琛叹气:“平时都是老爸帮我,今天他罢工。”
景天挑眉:“罢工?”
顾琛压低声音:“他紧张。”
景天:“……”
——顾承言紧张?那个在董事会上冷着脸让高管集体噤声的顾总?
楼下,顾承言确实有些反常。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刘明助理忍笑忍得辛苦:“顾总,毕业典礼十点才开始,现在才八点半。”
顾承言皱眉:“路上可能会堵车。”
刘明:“……从这儿到学校只要二十分钟。”
顾承言:“提前去总没错。”
——顾总的老妈子属性全开。
景天和顾琛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顾琛小声嘀咕:“爹地,你看,我没骗你吧?”
景天憋笑,走过去牵住顾承言的手:“承言,放松点,又不是你毕业。”
顾承言抿唇:“……我没紧张。”
景天:“嗯,你只是把客厅地毯走出了一条沟。”
顾承言:“……”
学校礼堂里,顾琛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台下坐满了学生和家长。王小川在观众席疯狂挥手:“琛哥!牛逼!”王总赶紧按住儿子:“低调点!”
顾父顾母坐在前排,顾母眼眶微红:“咱们琛琛长大了……”顾父拍拍她的手:“像他亲生父亲。”
顾承言坐在景天旁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始终落在台上的顾琛身上。景天悄悄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掌心微湿。
“承言,”景天凑到他耳边,“你当年退役回来创业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吗?”
顾承言沉默片刻:“……没有。”
景天轻笑:“那现在紧张什么?”
顾承言低声道:“怕他摔了。”
景天:“……”
——顾总,你儿子是上台发言,不是走钢丝。
当顾琛站在毕业典礼的讲台上时,阳光透过礼堂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坐着的家人和同学。
“老师们,同学们,家长们,大家好。”他的声音清朗有力,“作为毕业生代表站在这里,我其实有点紧张——毕竟我老爸就坐在下面,要是说错话,回家可能要加练三小时军姿。”
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顾承言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但景天看到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九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我老爸。”顾琛的声音柔和下来,“他板着脸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吓得差点把书包扔他脸上。”
观众席上又响起一阵轻笑,顾母悄悄擦了擦眼角。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会在我发烧时整夜不睡地守着;会因为我一句'想妈妈'就开车带我去看星星;会在我第一次考不及格时,不是骂我,而是陪我一道题一道题地重新学。”
顾承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景天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我亲生父亲是我老爸最好的战友,他把九岁的我送到顾家时,只留下一句话:'跟着你顾叔叔,比跟着我强。'”顾琛停顿了一下,“那时候我不懂,但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对的。”
礼堂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老爸,”顾琛突然看向顾承言的方向,“虽然你总是一张冰山脸,虽然你训练我的时候像个魔鬼教官,虽然你到现在还不让我开那辆保时捷…”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但我想说,”顾琛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选择成为我的父亲。我知道我永远是你的骄傲,就像…”他深吸一口气,“就像你永远是我的英雄。”
顾承言猛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向讲台,一把将顾琛搂进怀里。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景天举起相机,拍下了这对父子相拥的瞬间——顾承言把脸埋在儿子肩膀上,而顾琛笑得像个九岁的孩子。
——啧,嘴硬心软的老男人。
…………
典礼结束后,顾家人在学校草坪上拍照。顾琛一手搂着景天,一手搭着顾承言的肩膀:“老爸,笑一个!”
顾承言:“……”
景天戳他腰:“顾总,配合一下。”
顾承言勉强勾了勾嘴角。
顾琛叹气:“爹地,还是你来吧。”
景天转身,直接捧住顾承言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顾承言:“!”
顾琛迅速抓拍:“完美!”
——顾总的表情管理首次崩盘。
王小川凑过来看照片,爆笑:“顾叔叔耳朵红了!”顾承言冷眼扫过去,王小川瞬间躲到王总身后。王总干笑:“顾总,孩子不懂事……”顾承言:“……没事。”
——看在儿子毕业的份上,忍了。
……
顾家老宅的庆祝宴上,顾母准备了一大桌菜。陆骁拎着两瓶珍藏红酒走进来:“琛琛,毕业礼物!”他丢给顾琛一个车钥匙。
顾琛接住一看,瞪大眼睛:“保时捷?!”
景天皱眉:“陆骁,这太贵重了。”
陆骁摆手:“没事,反正我车多。”
顾承言冷声道:“他还没驾照。”
顾琛:“……我明天就去考!”
顾父笑呵呵地打圆场:“先吃饭,车放车库,等考了驾照再开。”
陆骁凑到顾承言旁边:“老顾,别绷着了,今天多高兴的日子。”
顾承言瞥他一眼:“你当年毕业也这德行?”
陆骁耸肩:“我毕业的时候在部队,班长直接把我踹上台的。”
顾承言:“……”
——这很陆骁。
晚宴进行到高潮时,陆骁已经喝得满脸通红,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举着红酒杯敲了敲桌面。
“各位!安静!”陆骁大着舌头喊道,“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我要爆料!”
顾承言正在给景天剥虾,闻言手指一顿,缓缓抬头:“陆骁。”
这声警告意味十足的称呼让在场所有人都缩了脖子,唯独醉醺醺的陆骁浑然不觉。他笑嘻嘻地绕过餐桌,一把搂住顾承言的肩膀:“老顾啊老顾,你也有今天!”
景天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筷子:“什么爆料?”
“弟妹你不知道吧?”陆骁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当年在部队,我们顾队可是…”
“陆骁。”顾承言的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陆骁打了个酒嗝,却越说越来劲:“有一次野外生存训练,我们潜伏了三天三夜。半夜我饿得不行,偷偷摸到顾队的背包里找压缩饼干…”
顾承言猛地站起身,却被景天拽住手腕:“让他说完嘛。”
陆骁得意地冲顾承言挤眼睛:“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在他背包最底层发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
“陆骁!”顾承言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装着满满一盒奶糖!”陆骁拍着桌子大笑,“我们冷面阎王顾队长,居然随身带着奶糖!”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顾承言。
景天眨了眨眼:“承言…你喜欢吃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