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想太多了吧……老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穆茜尔还在为主子辩解。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呵呵呵!自从他离开以后。我时时刻刻无不在思念他,这座公主府,我无论走到哪个角落,角落里都有他的影子……为何我的思念换不来他的思念,反而是恶言中伤?一定是汉人在挑唆他,一定是!否则他决不会这么做的!”
穆茜尔还想再说什么,艾葳蕤闯进来说首席侍医来了,说是要诊脉安胎。
原来苏罗漓看见黎帕那这段时日以来为了给童格罗迦守孝日夜颠倒,饮食杂乱无章还几乎不怎么歇息,非常担心她腹中的胎儿便连夜赶来探望。通常一个孕妇如此折腾身体,胎儿早就滑掉了……可给黎帕那把脉以后他却着实大吃一惊!这在母腹中成长了将近五个月的已经成形了的胎儿,竟然安然无恙!
“快五个月了吧。是男胎还是女胎?”艾葳蕤喜滋滋地问。
“是男胎……”苏罗迦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句,进而再仔细把脉深究,蓦地,发现更加匪夷所思的,难以置信的:男胎一只小手紧紧攀住母亲的胞宫不放!难道这就是他扛过折腾没滑掉的缘故?
“童格罗迦去得突然。”由于是处于特殊时期,索芒无法安睡,连夜和胞姐商议确立新王的问题:“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匈奴一个在汉,要接谁回来继位……?争论不休。”希玛妮蹙眉:“陀阇迦临终前说过无论谁继位,安归都是副王储。现在好了,塔卡尔他们那几条老狗开始借题发挥,蠢蠢欲动了!”
“从漠北王庭到楼兰,最快半个月,而从长安到楼兰,听说最快起码要走三个多月。距离上看匈奴人已经占了优势。”
“黎帕那。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希玛妮想到自己的好外甥,表现得一反常态,感到匪夷所思,“对她来说这不正是一个夫妻重聚的好机会吗?”“夫妻重聚?”索芒冷笑道:“你以为去长安走过一趟再回来的尉屠耆,还可能是以前那个尉屠耆吗?!”“从他被汉人抓走那一刻起就已经沦为汉人的走狗啦!”
“那你是想放弃尉屠耆?”
“放弃不放弃。关键还得听听黎帕那的意思……她有说话权。”
“立谁?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笺摩那不耐烦地说着,甩手就走。“国王去世好多日了,王族贵戚还在争论不休……”热合曼跟在主子后面说。“让安归回来吧楼兰人又要过上以前被匈奴人作践的苦日子,让尉屠耆回来吧汉人也并非善类!”
“你看看她们姐妹什么态度?一个挑明了不愿意安归回来,另一个……,她,本来以她的性子应该快点写信去长安,可却一反常态迟迟未见动静。”
“近来城里怎么样了。”次日黎帕那晨起照顾两个小宝贝用早膳的时候,随口询问达乌德。“可不得了了!”达乌德说:“那个响马帮头子阿吾力托一直在明里暗里煽动楼兰人起来反抗汉人。”
“你出去放个话。”黎帕那捏木勺舀起一点羊肉粥轻轻吹散腾腾热气:“谁敢听外人煽动、胡作非为的,一律严惩不贷!”
“你说什么?让尉屠耆回来?”索芒惊诧地看着姐丈库尔班。
“嗯。”库尔班点点头,未多做解释:“我这就去公主府找黎帕那说——”
“国王去世已经十多日。接下来面临的是新王继位地的问题。”库尔班来到公主府就开门见山:“公主为何迟迟未发表见解?”
“……”
“尉屠耆是你的丈夫。公主难道不应该速速写信去长安,请求让他回国继位吗?”库尔班紧紧盯着沉默不语的黎帕那,意在一定要她给出解释。
“亲王。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库尔班表面上看和她接触不多,其实心如明镜:“因为尉屠耆那封莫名其妙的信?”
“既然亲王你都知道,为何还故意跑来问我?”
“你畏惧了。”“你畏惧什么。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还有我们外戚撑着呢。童格罗迦为什么支撑到最后一刻修改王室法典?不就为了保护你们姐妹俩吗?尉屠耆要真敢数典忘祖、背信弃义,自然会遭到天谴。那是他咎由自取,无需同情。”
“……”
“如果让安归回来继位,按照习俗,你不缺丈夫,可你也得为毗珈摩、尉梨迦和蓝乐丝想想,王位只有一个,安归回来了,尉屠耆就回不来了,王子和公主就永远失去了父亲。你作为母亲于心何忍?”
“……”
兰娜在门外听见库尔班这番话,顿时愣在原地,心惊肉跳……接着又听见库尔班让黎帕娜写信,黎帕那说这事我也不能擅自做主,要去琥珀宫和王族贵戚商议。
让尉屠耆回来?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兰娜虚颠颠地跑回卧房托着脸坐在地台上发呆:他怀疑毗珈摩不会他亲生的,让他回来,我们母子还有好日子过吗?“母亲。”尚不知人心险恶的毗珈摩噔噔噔跑到发呆的母亲旁边,奶声奶气:“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想他回来!”情绪极坏的兰娜朝儿子大发脾气道:“你知不知道他托了什么梦给我?!他回来不把你撕碎才怪!”
毗珈摩从没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懵了,兰娜骂完,站起来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让尉屠耆回来继位?!”当被库尔班好不容易说动的黎帕那来到琥珀宫,在所有王族贵戚说出自己的想法,立马掀起轩然大波。塔卡尔睁大眼睛:“你脑子坏了吗?”“王叔……你是有劣迹的人。”黎帕那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再出现错误的想法。”“对。我是有劣迹。”塔卡尔不否认自己和匈奴人有过来往的过去:“但是公主你也别忘了,汉人在楼兰土地犯下过多少恶行!”
“尉屠耆如果回来,所作所为代表的就是汉人的立场,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替你说好话吗?!”
“什么?那些蠢货都不听使唤了?”阿吾力托瞪着眼睛看着达吾提阿西木:“本来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要跟着我们干的吗?”
“本来是这样。可听闻天香长公主下了命令,谁敢跟着我们干,严惩不贷……所以都不敢了。统统躲起来了。”
“天香长公主,天香长公主!又是她!早就听闻她一直和匈奴做对,这次还踩到老子头上来了!”阿吾力托暴跳如雷,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看老子不一刀结果了她!”
“哎呀,大哥,万万不可!”达吾提阿西木:“连当年那个叱咤大漠的卡西姆都给让步三分,她连羌妩一座城都给灭了,更不用说你说我们……”
“阿吾力托!”这时候查干夫作为虚闾权渠的使者大摇大摆走进阿吾力托的老巢:“二王子让我给你带几句话——楼兰质子安归很快就要回国继位了。二王子希望能营造一点安宁祥和的氛围好让楼兰人迎接新王回国。你这段时间先安分点,不要惹事了!”
“尉屠耆去长安的时间还不长,接回来还来得及。”黎帕那说完就立马提笔疾书。
“哼。”桑古伊哼了一声:“你如果真有心,当初给童格罗迦办丧时就该写了,拖到现在……谁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黎帕那在信中写道因楼兰国王去世,国不可无君,恳请大汉皇帝释放质子尉屠耆回国继位。只要大汉皇帝坦诚相待,楼兰所有臣民愿与大汉帝国日月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