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卫星电话!居然还有电!居然还有信号?!
凌薇的心猛地一跳!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是外界的联系?还是……新的麻烦?
她迟疑了一下,掏出那部沾满泥污、屏幕却顽强亮着的黑色卫星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没有名字、但她烂熟于心的加密号码——是她父亲,凌震山的私人专线!
顾屿似乎也被这震动声惊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凌薇手中的电话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凌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的刺痛和心中的波澜,按下了接听键。她没有开免提,但在这寂静的大厅里,电话那头冰冷、威严、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了出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吹散了壁炉旁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点暖意:
“凌薇。”
仅仅两个字,就让凌薇的身体瞬间绷紧。
“闹够了没有?”凌震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青溪村的烂摊子,集团内部的流言,还有你那个‘农夫’的麻烦……玩物丧志也要有个限度。”
凌薇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想反驳,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压抑的喘息。
电话那头似乎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地、用一种宣判般的冰冷语调继续道:
“下个月十五号。云顶酒店。你和秦家老三的订婚宴。”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凌薇的耳膜。
“把你的那些……山野趣味,收拾干净。准时出现。”
“别让凌家和你死去的母亲……蒙羞。”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响起,干脆利落,没有给她任何申辩或拒绝的余地。
凌薇握着电话,僵在原地。卫星电话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她的掌心,如同父亲话语的余温,冰冷刺骨。壁炉跳跃的火焰在她眼中失去了温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订婚宴…秦家老三…那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像一场早就写好的剧本,而她是唯一的、必须登场的傀儡。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向壁炉对面。
顾屿依旧靠在那里,怀里抱着那株散发着微弱紫光的幽昙花。他平静地看着她,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却映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通如同冰水浇头的电话,那场决定她命运轨迹的冷酷宣判,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这破败的庄园。
他没有问。
只是那平静的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于胸的……悲悯?
凌薇捏着电话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喉咙里那口混着他毒血的苦涩药味,似乎又翻涌了上来,带着冰冷的、铁锈般的腥甜。
云端之上,父亲宣判如冰。
荆棘之中,她满身泥泞,心如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