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行宫也有半个皇宫大,灵星被分到了西边的一处院子,整理完行囊,宫人送了膳食过来,灵星简单用过,就浑身乏力犯困。
萧言祁搂着灵星早早地躺在床榻上,半刻钟后,房门被轻声敲了一下,他见灵星已经睡着,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
来到门外,张青低声禀报,“公子,侯爷那边派人来传你过去”
萧言祁冷了神色,他叮嘱张青:“守好殿下的安全”
庆林候家来的人不少,分了一间大院子,萧言祁过来时,院内还灯火通明,他走进院子的正堂,庆林候坐在主位上,张氏站在一边。
张氏一见他,笑道:“言祁来了啊”
萧言祁:“父亲,母亲”
庆林候看了张氏一眼,张氏就退下了,出门前不爽地轻‘哼’了一声。
待门关上,庆林候才道:“坐吧”
萧言祁不坐,“父亲找我有何事?”
庆林候最不喜欢他这个儿子这一点,表面上有礼,内里却像是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抽了抽嘴角,缓声道:“听说,今日公主上了陛下的銮驾?”
灵星被皇帝召见,在金銮驾里呆了两刻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他人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说,九公主离开后,皇帝貌似心情不错。
庆林候府祖上庇荫渐消,庆林候在礼部任职,只做到尚书右丞的位置,整个侯府在郢都世家里混了个不上不下,他心里不急,侯府其他人都急了。
萧言祁心里不耐,“父亲找我就是问这事?”
庆林候站起身,教训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你当了陛下的女婿,也还是萧家的子孙!”
虽说萧言祁当了驸马,是不可能继承庆林候的爵位了,可他大理寺丞的官位,竟也是萧家除了庆林候之外爬得最高的。
庆林候见萧言祁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萧景程尚公主,萧景程再无用,当了驸马也能混个官,如今这便宜倒是让萧言祁占去了。
当初萧言祁高中状元之时,庆林候也是对他有过期待的,都知道他家出了个优秀的儿子,那段时间他走出去旁人都是羡慕恭维,连大皇子二皇子都来示好。
可萧言祁偏偏要学他师父独善其身,梁咏和早就功成名就,他还只是刚崭露头角,一下子把两个储君人选都得罪了。
庆林候得知此事后,气得晚饭都没吃,几天后,吏部下文,把萧言祁派到锦州去当个县令,他就立马放弃了这个儿子。
萧言祁直直地站着,丝毫不受庆林候影响。
庆林候瞪了他半晌,突然以一个父亲的口吻说道:“你成了亲也不能不管家人,这几个月你都不回侯府,实在是不孝,你祖母过些日子从老家回来,记得带公主回府看望你祖母”
萧言祁想到那个对他并不慈爱的老人,淡声道:“知道了”
庆林候挥了挥手,“回去吧”
萧言祁从正堂出来,看到萧景烨和萧景程站在廊下,他看过去,萧景程就缩了缩脖子,随即假笑着上前,“大哥,近日可好啊”
萧景程在外祖家躲了几个月,估摸着萧言祁应该消气了,赶在冬祭前回了家,不过他暂时不敢在萧言祁面前太嚣张。
萧言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抬脚离去。
萧景程呲了呲牙,对萧景烨抱怨,“哼,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萧景烨眼神阴鸷,“他不是一贯如此?”
萧景程无所谓地回房睡大觉,徒留萧景烨在廊下站了许久,七岁之前,萧景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侯府的长子长孙,长辈疼爱,父亲也对他寄予厚望,他性格也养得高傲。
七岁之后,父亲继承了爵位,母亲告诉他,他将来是侯府的世子,侯府爵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深以为然。
不料,才过了不到一月,父亲元配的儿子从锦州回来,他变成了侯府的二少爷,他见到萧言祁第一眼,就讨厌他。
这种讨厌在先太傅收了萧言祁做弟子之后,达到顶峰,学堂教室数十人,梁咏和越过众多世家子弟,走到他和萧言祁面前,面露微笑,却独独选中了萧言祁,谁知道他当时坐在一旁有多难堪。
萧言祁回到他和灵星住的院子,脱去外衣走向床榻,离灵星越近,他的心神就越发放松。
灵星乖乖地睡在床榻里侧,给他留出半边位置,他躺上去,被子都是她的温暖馨香,他伸手将妻子抱进怀里,心里柔软宁静。
翌日一早,太阳初升,各世家子弟已经骑马列成一排,等待皇帝下令,灵星和其他女眷坐在围场的回廊里,脚边放着一个篮子。
大郢的冬祭,狩猎,采果以供奉天神,祈祷大郢百姓平安度过冬天。
日上三竿,皇帝携太后与皇后姗姗来迟,三人坐在围场的高台上,太后眼神往旁侧女眷的方向一瞥,混在其中的灵星突然觉得阴风吹过,她搓了搓手臂。
太后收回目光,笑道:“听闻昨日小九甚是有孝心”
皇帝眼皮抽了抽,他清了清嗓子,吩咐姚公公:“把九公主喊来”
他不过贪了嘴,竟然连太后也知道了,底下人嘴不严,让他很不爽。
姚公公来到女眷群中说皇帝找灵星的时候,灵星只觉得流年不利,周围人眼光各异,灵星无暇去顾。
她跟在姚公公身后,心里念经:一开始她就不该死,如果不死,她就不会穿过来,如果不穿过来,她就不会参加冬祭,不参加冬祭,她就不会在马车上吃烙饼,如果不吃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