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粥放凉的功夫,他闲得发慌去戳失去知觉的小腿,腿一戳就疼,疼就哆嗦,这么循环愣是把自己玩的一身冷汗,还好没夹手,不然太无聊了。
有点想念破钢笔了,虽然很吵。
“太子殿下。”远处传来浑厚的声音。
张烛没注意,擦汗时碰到腮,疼得抽气,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抬头看到对面那老头贴着牢门。
张烛挥挥手:“大爷干什么呀?我好无聊,你和我聊会儿呗。”
老头无奈:“殿下,受伤了就好好躺着,不要碰伤口。”
离得远张烛听不清,他翻身双手落地,不顾老头的呼喊,拖着腿爬到牢门,颤巍巍开口搭话:“大,大爷,你是干嘛的?”
老头看的干着急,他呼喊锦衣卫。
没人来,他跪下叩拜:“殿下,臣是您的老师,为了您,臣也到了这。”
吏部尚书白埔,年轻时和老将军是友人,将军三年前战死,为他们争取了喘息时间,可惜义国重文轻武,将军府从此无主,人去楼空。
将军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宫中的妹妹和侄子,他念及旧情,主动请缨教导太子,担任太傅。
可现在……
张烛焕然,怪不得看到他生气呢,他这是拖后腿了:“老师,我对不起你啊!”
白埔无言,他听到了张埃的话,对现在的张烛怀疑,莫非被废后装疯卖傻自保?还是真的换了人?
“殿下,你还记得臣第一次教你,教的什么吗?”白埔试探。
张烛思考,能说鹅鹅鹅吗?他想着忍不住笑:“哈哈,字三经?老师我忘了。”
白埔第一次见张烛笑这么欢,他以前不擅长笑的,要笑也含蓄。还记得当年授课时,回忆起小殿下抓周时拿的乐器,他借此开始教的是《六经》中的〈乐〉。
不管是否换人,他现在都是阶下囚。
“老师,我为什么进来啊?”
“皇上的旨意,臣也不知。”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殿下,臣也不知。”
“老师,老师,老师……”
他们一趴一跪,一残一颓,隔着两道牢门,一条小道,聊天地。
别的牢房的人听了动静,没见锦衣卫在旁看守也参与其中,他们都是因维护张烛进来的无辜朝臣。
这时候要有瞎子进来,不知道的要以为自己在菜市场。
张烛想起自己的粥,暂时退出聊天,爬回去坐好摸摸碗,不烫。
伤口刚止血不久,他拿勺子一点点吃粥,嘴里还是有了铁锈味,破罐子破摔,龇牙咧嘴吃完,爬去牢门。
能看到他牢房的大臣都不忍直视,不约而同在内心谴责皇帝。
“肃静,肃静!”
指挥使领着一批锦衣卫出现,狱内瞬间安静,独留踩踏声。
张烛注意到密集的锦衣卫里,他们拖着个人,那人头上顶着【姜西】二字。
指挥使在他牢房止步,五十一打开门,那人被随手扔进来,比扔他时粗暴。
牢房关满没地方关了?
指挥使冷淡开口:“好好照顾三皇子。”
牢门重新锁上,那人手铐没卸,双手被束缚,发凌乱遮挡看不清脸,瘫坐在地。
他们走后,张烛凑上去手指剥开发丝仰头看他,一脸灰也能看出俊俏的脸,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疑惑,锁链“哗啦”,一只手爬上他的脖子掐住,他被迫再次弓腰。
张烛皱眉张嘴说话:“哥,哥,我要死了……”
姜西警惕,长发下的眼神微眯审视张烛,张烛抻着脖子双唇微张,血顺着嘴角流出,烫的他松手。
血呛的张烛捂嘴咳嗽。
姜西从地上爬起来,疯了甩手上的血,大呼小叫:“啊啊,血!血!啊啊啊!!!”他在牢内乱窜。
张烛无语吐血:这姜西什么毛病?
他躲着姜西乱蹦的腿,努力慢悠悠爬回炕上,嘴里还在吐血,像只蜗牛。
好不容易大半个身体上炕,脚突的受到重击,他疼得瘫倒在地,磕到了嘴。
姜西踩完跳上炕,又跳下来,活的很。
张烛欲哭无泪在地上躺尸,心里咒骂皇帝:老不死的,想让我死直说,神经吧,把他和我放一起。
五十一拿来姜西的饭,白埔赶紧开口让他救救张烛。
五十一淡定开锁,放下饭盒把张烛捞回炕上,拿出金创药,往他嘴里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