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比死还要痛苦。
让他永远都活在恐惧中。
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霍云清究竟在不在铜陵。
他不停摇头,想开口求她,眼前一黑,瞬间昏死过去。
女子抱膝躲到树后,看着晏宁朝她走来,惊恐地往后退,但她浑身无力,只能任由晏宁将她拽起。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竟没遇到一个人。
晏宁走到原先那棵树后,挖出她埋下的东西,接着拨开杂草,露出一个洞来,对女子道:“爬出去。”
女子不敢不听,忍着身上的疼,一步步往外爬。
晏宁将地面恢复如初,跟着爬出去,她将杂草重新掩上,仿佛从来没人来过这里一般。
“七姑娘,你可算出来了。”
元青一直候在外面,见到晏宁平安出现时,终于松了口气。
再一看晏宁的脸,他吓了一大跳,“七姑娘,你的脸……”
晏宁没解释,只道:“此次多谢你了。”
元青挠挠头,“这倒没什么,公子交代了,让我一切都听姑娘的。”
在进去前,晏宁就多做了一手准备,以免发生意外,她让元青在两个时辰后选一处院子放火。
只是不知他选的是哪一处院子,竟能让全府守卫都动身赶去灭火。
她将怀中令牌还给他,“事情已了,我先走了。”
元青喊住她:“七姑娘,你不等等我家公子吗?”
“你家公子那么厉害,定能平安出来,何须我等?”
“可是……”
晏宁往前走,在她身旁的女子两边看了看,最后一咬牙也跟了上去,身上的疼痛让她走得并不稳当。
元青愣愣看着,小声腹诽:“怎么觉得七姑娘用完公子就扔呢?”
“连你都发现了。”
元青一转头,惊喜道:“公子!”随即反应过来,“你帮了七姑娘这么大一个忙,她也不说谢谢你。”
谢鹤明笑了,“她不是说过谢谢了吗?”
“……那不一样。”元青语塞。
“放火一事你做的不错。”
提起这个,元青情绪又好起来,“不过公子还真聪明,一箭双雕,既帮了七姑娘,又烧了那些证据,家主一定会感谢公子的。”
谢鹤明低头笑笑,眼中闪过一道暗芒,“那可说不准。”
“他啊,指不定还会认为我坏了他的大事。”
元青听他语气,不敢多说,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公子,那这个怎么办?”手掌摊开,赫然放着那块令牌。
“哪儿拿来的,放回哪儿去。”他如是说道。
……
晏宁没有回到那处宅院,沿着无人的街道一直走,走到一处江边,她低头漫不经心地清洗手上血渍,纤细的手指浸入江里,一寸寸擦拭,直至再无一点血迹。
接着她洗去脸上妆容。
女子站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卫,变成一个娇弱貌美的女子。
唇红齿白,杏眸微敛。
她脱去那身衣服,重新梳起了头发,长长的乌发任她缠了几下,编成一个辫子,发带束在发尾,温柔又恬静。
若非她亲眼所见,实在想象不到眼前女子会是方才那个下手不眨眼的黑脸侍卫。
正出神着,眼前人回过头,盯着她道:“你叫什么?”
“我叫……清璇。”
“你过来。”晏宁依旧是那副淡然神色,看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清璇犹豫了一下,心道自己已一无所有,实在没什么可失去的,便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离晏宁还有几步距离后,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站在原地。
面前突然递来一块帕子,她微怔,顺着这只手看去。
“擦擦脸。”
晏宁的嗓音平静,并不算柔软,眼中也不见丝毫怜悯,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之事,掀不起她心底的涟漪。
大抵是许久未曾听到这样一番话,清璇的眼眶蓦地红了,她垂下头,肩膀一耸一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
晏宁一愣,又将帕子往前伸,什么话也没说。
她最初将她带出来,可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她又不是圣人,没道理在那么冒险的时刻为一个不相干之人,将自己陷入险境。
清璇接过帕子,走到江边,蹲下身。
她看着江面上倒映出来的女子面庞,失神的望着,帕子轻轻拂过伤痕,很疼,但没心里疼……
她咬着唇,像是积压已久,也不顾身边有没有旁人,发泄般的流着泪。
泪水砸进江里,荡开一圈圈涟漪,连她的面容都变得不甚清晰。
哭完,发泄完,她垂头不语。
突然一个瓷瓶递了过来。
她顺着这只手看去,脸上泪痕未干,却怔住了。
晏宁道:“治伤的。”
她颤着手接过,握在手里似能感受到晏宁手心的温度。
好在这些伤只是看着吓人,但都是皮外伤,不曾伤到肺腑。
药粉抹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确实缓解了不少痛意。
她低低道:“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