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应该说是红樱花才对,”方璃站在门边,注视着台阶下的王弃尘,“好了,玩笑而已。你大病初愈,更应多笑笑,快去休息吧。”
“方璃,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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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时,方璃朦胧间听到了交谈声,她企图分辨出内容,却始终未果。下一秒,方璃睁开了眼睛,屋内只有她一人,并无什么人说话。她只当自己做梦,刚要闭眼时,说话声又起。
方璃猛地坐起来,一把拉开房门。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中的辛濯枝。听到动静,辛濯枝停止与王弃尘的谈话,笑眯眯地看向方璃:“阿璃昨夜睡得可好?”
“濯枝姐姐?”方璃抬眼看了看林间还未散去的晨雾,“我怎么会在这个时辰看见你?”
王弃尘正从井中拉起水桶,辛濯枝微微点头后才走到方璃面前:“昨日你走后,谷主便将我叫到他住处,我本以为又要停留一段时间。没想到昨夜谷主早早便让我回去,还关闭了住所。自你来后,我已多日未出谷,如今时机难得,我决定去为周边村镇中的人们看诊。所以一早便从山谷出来了。”
“原来如此,”方璃一下子清醒过来,“那莫谷主这次有说什么吗?”
辛濯枝神情疑惑:“并未,谷主三不五时就要闭门为他的病人医治,弟子们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昨夜倒有些奇怪,谷主本欲和我秉烛夜谈,临到时间却突然通知我回去,也不知是哪个病人出了意外。”
方璃心中疑虑加重,却没继续问下去:“濯枝姐姐,你一会是要去哪些村子行医?我与你一起去吧。”
“若无意外的话,我会走遍附近的五个村子,最后再去中心的镇子。此程无趣枯燥,一趟下来,我都会感到疲惫,阿璃你真要跟去吗?”辛濯枝犹豫道。
“当然了,濯枝姐姐你在这等等我,我很快就收拾好。”方璃一面回头,一面快步走到院中。王弃尘已将水摆好,方璃迅速洗漱完毕,便踏进偏房内寻他。
王弃尘正坐在床边,擦拭他的长剑。“这把剑看起来极不称手,你就没想过用把更好的吗?”方璃随口打了个招呼。王弃尘抬眸看她:“任何剑在我眼中都一样,还能握剑,我已十分珍惜了。”
他将剑放回剑鞘中,站起身:“今日我们要做些什么?”
“濯枝姐欲往周围村子看诊,我陪她去一趟,顺便再问些话。你可以先去镇上找方微吟,我总觉得此人与李逐儿子的死有关。可他在身上我的确没感觉到恶意。”方璃将昨夜客栈的位置告诉王弃尘,“你先前与我相处多月,可曾听我提起过这个人?”
王弃尘摇摇头,语气却轻松:“虽没听你提过,但我心中已有猜测。待我今日验证后再告诉你。”
方璃眉头微皱,迟疑道:“如此也好,我晚些便去找你。”
三人先后离开小院,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方璃余光打量辛濯枝的表情,不经意问道:“濯枝姐姐,我见小院内有两人的用具,是你和莫谷主从前用过的吗?”
“是啊,”辛濯枝点点头,神情似在怀念,“药王谷偏僻,夜间行路艰难。但我与师傅常常夜间才能归来,因此师傅便将这间小院收拾出来。院中那棵白樱树还是他多年前种下的呢。”
“诶,为何你有时叫他谷主,有时又叫他师傅啊?”
辛濯枝愣了愣:“自从师兄失踪后,谷主便不让我喊他师傅了,许是担心忆起师兄吧。不过时至今日,我也还未习惯。”
“原是如此,”方璃再次凑近,安抚地拍了拍辛濯枝的后背,“你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与师兄并不熟稔,即使我们二人单独出去行医采药,我与他说的话也不多。因此我也无法评价师兄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他陪在谷主身边的日子更长,谷主应该会比我更了解他。”辛濯枝伸手指了指前方石碑,“第一个村子到了。”
方璃还想再问,身后却传来呼唤声。“辛大夫,辛大夫。”二人回头便瞧见一个步伐缓慢的老者向他们走来。
一见到辛濯枝的脸,老者欣喜地加快步伐:“辛大夫,还真是您。上次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您就离开了。结果就等到今日才见到您。”
辛濯枝立即上前扶住老人的手臂,老人口中还在说着感谢的话,方璃却发现辛濯枝的眼神有些疑惑。“您是?”辛濯枝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是我呀,”老者拉高他的裤腿,指着自己脚踝处一道长长的伤疤,“上次我在田中劳作,不知被什么咬了,皮肉竟自己裂开一大道口子。村中大夫都治不好,家里人也日日哭泣。幸好您来了,用了三副药便把我治好了。”
辛濯枝看到伤口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您,抱歉,我实在不擅长记人。”
“理解理解,您手中治好的病人不知有多少,哪能记得每个人的脸。”
说话间,几人已走进村子。方璃注意到几个孩童欢笑着跑到前方,“辛大夫来啦!”"大夫姐姐来村子啦!"他们喊着跑过每个大人的身旁。听到此话的人们皆惊喜地放下手中活计,或奔回家中,或快步向村口走来。
辛濯枝还未露面,她抵达的消息便先她一步,一个接一个地传到村子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