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欲皱还休(3)
纪常羲的马车早在宫门外候着,车夫与侍卫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纪常羲与清先出来,脸上不由一喜,瞥到身后的红衣男人时,身子一抖。
其实他们并不见得就知道那是相里千俞,不过这标志性的高马尾与红衣,还有敢在宫中带刀的人,除了相里世子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两人战兢兢地立在车旁,还没将小凳板从车上拿下来,纪常羲已经直接跨上了车栏上,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样子,不过却很稳,这么长的裙子都没踩到。
车夫见自家女郎上了马车,就准备走人了,这时,一串五铢钱却抛了过来,车夫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听那相里世子说道,“今日你们辛苦了,这点钱拿去喝酒吃肉吧,纪女郎就由本世子送回去。”
车夫同侍卫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置信,而这侍卫更是傻愣愣地,直接问出了口,“世子要替女郎驾车吗?”
相里千俞挑了挑眉,手一指清先,“她来驾车。”
清先满脸疑问,指了指自己,“我?”
“对,你。”
清先道:“世子既然奉了公主之命送女郎回西苑,还要将侍卫车夫都打发走,不驾车说不过去吧?”
相里千俞问:“你难道不会驾车?纪女郎身边的侍女,未免太无用。”
清先没好气道:“这并不是我会与不会的问题,世子既然要针对我与女郎,那也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了,”她冲车夫喊,“阿蒙,把铜钱还给世子!”
阿蒙“哎”了声,看了看相里千俞的脸色,又看了看清先气呼呼的样子,捧着那串铜钱,左右为难起来。
好在纪常羲探头出来,问了一句,“相里世子到底意欲如何?在宫门前如此行径,也不怕招人议论!”
相里千俞的马已经牵过来,重重哼了声,便翻身上了马,清先见状也上了马车,阿蒙将钱串系在裤腰带上,利落地拉起缰绳,马就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将至闹市,相里千俞微微靠近了车窗,对纪常羲说,“常羲……”
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常羲打断了,“世子当唤我纪女郎。”
“……”相里千俞又凑近了点,压低了声音,“纪女郎,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提前回雒阳了么?”
“世子此时同我说话,是用那个一剑就能砍死一头狼的口吻,威胁我,还是其他的什么?”
相里千俞听这语气,还以为她生气了,急忙道:“我方才不是在作戏吗?你难道当真了?”
“你同谁作戏?”
“自然是舞阳,得让她知道我与你不对付呀,你不也是不想同我扯上什么关系吗……”
后半句,声音愈发低,传到纪常羲耳中,竟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常羲不忍,掀开了窗帘,映入眼内的却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相里千俞悠闲地骑着马,而脸却朝着马车这边,温柔地笑着,似乎就在等这一刻,等她肯正眼看他,然后将自己最好的样子,呈现在她面前,想让她记住,相里千俞是什么样子,在她面前的相里千俞又是什么样子。
但这嘴,是丝毫也不肯让人的。
“你不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会气一路呢。”
话音才落,纪常羲便关上了帘子,身子坐直了,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这样做没有必要,不想扯上关系,那应该保持漠然的态度,那样,你也不必特意在树下等我路过,再演这样一出戏。”
“我没有纪女郎这么冷血。”
相里千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扔下这么一句后,马蹄声渐渐远了,常羲以为他走了,内心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酸涩。
其实何必这样避嫌?
相里千俞年幼时就曾跟随太子的兄长,何况相里千俞的母亲与纪常羲的母亲还是闺中好友,二人就算交好,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能还会因此忌惮她。
可是,相里千俞这样的人,终有一天是要上战场的,他年幼时的梦想,也是坚守沙棠,那片广袤的土地,才是他的归属。
如果与她扯上关系,不止不休的话,就要永远留在朝堂对付那些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