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不去干脆不清扫,苏宴干脆任由恨意和愧疚蔓延,连带着激荡起久远记忆中的被他刻意淡忘的往事。
然后他闷声说:“对不起。”
纪灵本打算兴师问罪,可不想没等到预想中的摊牌,苏宴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看起来一副脆弱无助、破碎可怜的样子,如果不是她亲眼读了信件,简直差点误会被下了“追杀令”的人不是她,而是苏宴。
事已至此,看样子对信中的斩杀令苏宴并不知情,她已经得到了答案,本来可以直接走掉。
但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没走。
纪灵没辙一般地思考着……嗯,就是,那个,npc 伤心了,玩家应该怎么安慰?
从没涉及到过的领域。
以前隔着屏幕操纵玩家的时候,她只会被任务牵绊;
但现在身临其境,眼前的 npc 小人,不论是泫然欲泣的眼眶,还是从无力坍下的双肩透露出的低落情绪,总之,一切都太过真实。
但问题是,她并不知晓苏宴伤心的缘由啊!!
最后,纪灵动作生疏地拍了拍苏宴的肩。
没法对症下药,她只能胡乱诊断:“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就是信鸽走错道了么,没准是你爹填错飞鸽号了,这才送错人了,不一定是你这鸽子的问题。”
苏宴:“……”
虽然完全没被安慰到点上,但苏宴莫名感觉自己炸着的毛变顺毛了,神经的疼痛锐减。
调息了一会,他缓过来点,纠正纪灵:“它有名字。”
苏宴的状态显而易见好了许多。
纪灵放下心来——看来她安慰到点上了。
她从善如流地接话:“那,它叫什么?”
苏宴:“莎莉。”
纪灵点头表示记住。
然后,她想起来找苏宴还有另一件事。
恰好到了下课的时间,纪灵和苏宴、秋览一起走在前往食堂的人流中,开口说:“我去货物交易中心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虽然她知道苏宴是镜言阁阁主,但按理说她还不能知道。
但边境一途中,情急之下,苏宴露出了许多破绽。
她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苏宴说出他的另一重身份。
此时突然纪灵感到腰间被一只剑柄撞到,仓促间转身回头,但楼梯上人太多,很难精准地定位到蓄意攻击她的人是谁。
而在回头搜寻的间隙,从她的视线盲区横加一道浑厚的真气袭来,两相夹击之间,纪灵来不及闪躲,被那真气击中,从楼梯间外侧的窗口直直坠落出去。
楼外,下方的学生看到是纪灵,交换着惧怕的眼神窃窃私语着迅速撤离现场,纪灵从 10 楼的高空迅速朝地面落下。
如果她能调动真气,此刻用真气护体或御剑飞行,都能轻松逃脱。
可是不行。
任她使出浑身解数,丹田内磅礴的内力还是像腊月寒冬的麦田一样悄无声息。
她感觉自己有如一个守着国王的金库的乞丐,干看不中用。
纪灵选择放弃挣扎。
昨天刚从边境森林回来,背包里物资充足,等到落地,天赋“坚硬”就会被动触发,这种程度的伤害,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会毫发无伤。
视野里,苏宴和秋览才爬到 3 楼,而她已经轰然落地。
就,怎么能说不是一种快速的下楼方式呢?
纪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苏宴手里揪着一个眼熟的人朝这边走来。
此人正是白若耽。
白若耽面带不服地挣扎着,但却暗暗心惊。
苏宴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内力却与他不相上下。他原本想低调偷袭,没想到苏宴不知为何揪着不放,非要抓住他不可。
他低声暗道:“疯子。”
都是疯子!
他有些挫败地看着纪灵,又扭头看看苏宴,悲哀地叹了口气。
自打遇到纪灵之后,最近这些天,原以为有把握的架,他是一场都没打过。
而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刘走之从 10 楼楼梯旁的墙后闪身而出,若有所思地盯着纪灵佩着的那对铁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从来没见纪灵使用过灵气。
更别说一年级学生人人都会的灵气入剑了。
纪灵的剑分明就在她的腰间,可刚刚她为何不用灵力?
刘走之面带嘲讽地牵动唇角。
他好像发现了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纪大小姐的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