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砾。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到那个有季臻言存在的城市,回到那滩似乎无法搅动的“死水”边。
她该去试试西街巷尾第三家的海鲜粥,她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季臻言在……她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着一丝自嘲,却又奇异地,不再像之前那样让她感到纯粹的刺痛和无力,这段旅行并未给她答案,却给了她一片喘息的空间。
她拿出手机,给顾盼卿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陆幼恬:谢谢。粥,我会去试试的,有缘再见。
回到渝城后,她并没有着急去找季臻言,至少在她没理清之前,不可以。
她记得季臻言是在她高中对面的嘉河大学任教,陆幼恬填报了嘉大的新闻学,在第一批次就收到了录取通知,宋鸢也跟她一个学校,不过是艺院表演系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学校没有强制性要求学生住校,但军训期间必须住校,陆幼恬一个人住惯了,她打算在军训后就申请搬回家。
军训为期两周,她带了个小行李箱去报道,忙完一切已经晚上8点了,陆幼恬约上宋鸢一块出去吃饭。
她们选在了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点了一桌子菜,她其实不是特别能吃的人,但每次吃火锅都能吃很多,陆幼恬捻起一片毛肚在锅里烫着。
没有毛肚的火锅没有灵魂,七上八下的定律永不过时。
陆幼恬今天一整天都在忙开学的事情,上午报道完又马不停蹄的去寝室收拾,下午做体检,排队排到她人都快麻了,做完体检又开新生大会,忙得她现在才吃上饭。
将毛肚夹进碗里,蘸上油碟,一口入魂,火锅的鲜香麻辣,毛肚爽脆的口感,让她满血复活。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宋鸢问她。
“我查过了,季臻言教的是公选课,我们只能在大一下选,我打算选她那门课,以一个正当名义接近她。”
宋鸢直言不讳的戳破陆幼恬,“你确定是接近不是勾引?”
陆幼恬又夹起一片麻辣牛肉,“先接近,结课后再勾引。”
“可以啊陆小岁,连禁忌师生恋都考虑进去了。”
“咳!咳……咳”,陆幼恬呛咳不止。
“你想好就好。”宋鸢有些担忧,季臻言不在的那段时间里,陆幼恬平静伪装下的内心几乎是濒临崩溃的状态,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线。
陆幼恬每天熬夜学习,其实是因为失眠,宋鸢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深的黑眼圈,看着她因为没有食欲不吃饭落下胃病。
身为朋友却一点忙也没帮上,她第一次看见陆幼恬的眼泪,甚至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没办法对陆幼恬说别难过,都会过去的,也没办法劝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告而别,怎么会不难过呢?
后面她们又点了酒,边聊高中的趣事边喝。
“你知道吗?听说海峡两岸离婚了,我就知道,他俩铁离的!据说是刘海安出轨…..”宋鸢说起八卦来滔滔不绝。
海峡两岸是宋鸢给她们的历史老师和物理老师取的cp名,一个名字里带“海”,一个名字里带“霞”,两夫妻的办公室在不同的教学楼,中间隔着人工湖。
陆幼恬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没笑背过去,宋鸢的父母给她取名字时是希望她能展翅高飞,自由的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宋鸢算有一半吧,一半是自由,一半是百灵鸟。
人都很奇怪,在高中的时候天天骂它,厌恶它,却又在离开它后开始怀恋,晨跑的操场,困意席卷的课堂,光影的走廊,青涩而美好。
三次盛夏蝉鸣,应该会响彻至生命的尽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