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初雪,小雪淅淅沥沥下得不大,但经风一刮扑在人身上却也刺骨的寒冷。
路上警笛声刺耳,在前面eoeo叫个不停。
林青眠皱眉走近,发现家门口拉上了警戒线,警察正疏散人群。
他快步走进,心里伴随着不好的预感。
“陈队,死者已确认身份信息。林强男 46岁,王晓雪女 40岁。”
林青眠身体定格在原地手脚发麻,而漫天雪花簌簌而下砸在林青眠身上强势要穿透他的骨头,要融进他的骨髓,要他感受到痛。
他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双手牢牢掐住,唯一能挤出的声音粗劣难听,心脏也在发疼,随后痛胀感弥散四肢。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林青眠声音由嘶哑增至爆鸣,几乎不要命的吼叫,疯狂地要把声带撕裂。
他看见了被抬出来的两具尸体。
他在发抖,手脚发麻,全身被抽走了力气,往前奔跑整个人却摔在地上,很快他呼吸不过来了。
耳边回响着呼喊,脑子里又走马灯闪现出各种画面。
嘈杂、混乱。
妈妈说过,死亡,是所有人都要到达的终点。要学会坦诚地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才16岁的林青眠,本是心存爱与希冀的年纪。突兀地面对死亡。他什么都接受不了。
而学会接受,才是了解世界的门径。
医院总是重复着两件事,新生儿的诞生时的喜笑颜开、病人宣告死亡时的哀痛摧剥。
林青眠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头顶的灯光刺亮,他的眼睛被刺得发红流泪。泪水打湿枕头,他忍不住偏头把自己哭泣的眼睛擦干。
护士在给他换着盐水,林青眠张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三号床病人,你的声带受损,现在暂时说不出话。”
林青眠慌忙拿出手机打字。
「警察?」
“警察,对是警察同志送你来的,他在门外我叫他进来。”
林青眠整理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糟糕,随后尝试发声,但依旧不行。
“你好,我是新城派出所民警,我叫陈律。据房东了解你是死者林强、王晓雪的直系亲属。昨晚经排查你家周围的监控,以及案发现场的凶器。提取dna信息比对后,法医初步判断死因为两人互殴导致最后互杀。”
一连串的信息砸下来,林青眠蒙得彻底。
“医生说你的身体情况较差,现在属于失声状态,但后续流程还需要你处理,能撑住吗?”
林青眠点点头,他克制住眼泪。
铃铃铃——
林青眠手机铃声响起,未知号码打过来。
他指着手机又指向嘴巴,陈律懂他的意思接过电话。
“喂,那位?”
“请问是林青眠吗?”
“我是我是新城派出所民警,我叫陈律,林青眠他身体状况不好,现在在医院。你找他有事?”
“警察同志你好,受王晓雪女士生前所托,我是她的遗嘱公证人,这样吧,下午我来医院向林青眠确认。
电话外放,林青眠朝陈律点头。
陈律:“行,我待会短信发你医院地址。”
林青眠泄了气眼泪汹涌,听到母亲的名字他现在只会本能的哭泣。
陈律掖了掖被角,或许是看他可怜也心生怜悯,沉默地在房间陪了他一会儿。
很快,林青眠上午去学校请了一周丧假,下午就在殡仪馆父母亲的尸体火化单上签字。他沉默地看着尸体烧成白骨,整个流程行尸走肉般一一完成。
公证人告诉他,他妈妈在两年前给自己买了巨额人身意外安全保险。而受益人是她的儿子也就是林青眠。
她名下所有的资产都无条件赠予林青眠。
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一本日记,第一篇日记从两年前开始写下。
林青眠花了3天,在新租的出租房里,每天以泪洗面,读完了那本日记。
她仅仅留下了这本日记。
林青眠不敢去想,两年、妈妈从两年前就计划着死亡、计划着为他利益最大化。
她容忍着丈夫带给她的伤害,只为熬过保险免责期,给儿子找好退路。
林青眠说不出爱恨,他原以为两个人相爱结婚是因为爱。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婚姻只是一纸证书。
他怪爸爸,为什么那个小时候驮在他背上,逗自己玩耍的爸爸变了,变成了一个酗酒打骂妻儿的渣淬。
他怪妈妈,为什么在计划的两年中没有一刻心软想要留下来的时刻?
他更怪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无力改变,他改变不了已经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