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秋落听到了姐姐与姐夫的通话。
秋落再次见到姐姐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默默流泪。
云时和秋落回到家后都沉默不语。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去我姐姐家里,劝她和陈山离婚。”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只是前几次都被劝住了。
她总是理智的,可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又会失了理智。
云时拉住了她,说:“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插手终究不合适。”
“可我姐姐她总是犹豫、总是狠不下心来。我不插手,难道她以后人生都要这样凑合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你姐姐愿意的呢?也许你姐姐就是愿意在这段感情里反复蹉跎、反复折磨。也许就是你姐姐愿意的呢?”这句话他重复了两次,似是意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李云时?你是说这是我姐姐自找的吗?”
他没有否认,说:“有些人就是放又放不下,所以才自己痛苦。”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秋落你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把对你姐姐的爱分给我一点点呢?为什么你能这么地爱你姐姐却不爱我呢?”
终于,两人的委屈和难过在此刻爆发。
秋落一时想起了很多事情,说:“爱是什么?是有多少期待?还是有多少被需要?是有多少强制改变?还是有多少希望改变?是我们之间有多少相似?还是从你投射到了我自己的过去呢?我不信爱,你也别与我讨论爱。”
“你真的不相信吗?”他反问。
“李云时,我最讨厌你说爱我。你真的爱我吗?难道不是因为我关心你吗?不是因为我能注意到你的情绪、站在你的这边吗?这是爱吗?你不过是怕失去这份关心,所以以爱的名义绑架我。”她讽刺地笑着。
“秋落,我爱不爱你,是我自己说了才算。”
“对,是你说了才算。可我不想听。”
“谈到爱,你总是很极端。”
“我极端?”
“不是吗?”
“李云时,你难道不是吗?你就不极端吗?你不是也在对哥哥的感情中左右摇摆吗?”
云时也冷笑,说:“秋落,这一样吗?我为何摇摆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并不关心你哥哥的生死,我也不在乎他是否健康。”
“是,你的确没必要在意。反正这些都与你无关。秋落,你又何尝不是呢?我左右摇摆,难道你就不是吗?你总说你不相信爱,也不过只是不够勇敢,不过只是对爱恐惧而又不承认。”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被戳到痛处时,眼里都蓄满了泪水。
“我恐惧?”
“不是吗?你还是恐惧,因为你不知道爱是什么?你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
她笑,说:“李云时,我分不分得清也是我自己说了才算。你不是我。”
“是,我不是你。可我们是夫妻。我渴求你给予我一点爱,好吗?我渴求你把对你姐姐的爱分我一点可以吗?”
“我们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已经尽可能维持我们夫妻的体面。你应该清楚我们不过是利益关系,不是吗?”
“可赵秋落,那之前的那些算什么呢?”
“算我们被彼此蒙蔽了双眼,竟渴求着对方的改变和心软。”说到这里,他们都流下了眼泪。
两人都背对着彼此擦掉脸上的泪水。
“我们就这样互相厌弃地过一辈子吧。”那一刻,秋落是失望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也不过是这样。
“是,无论如何,我们都离不了婚不是吗?你那么在乎你的姐姐,也绝对不会离婚的。我们无论怎么讨厌对方,都不可能离婚,不是吗?”
两人沉默良久,云时说:“既然你不关心我哥哥,那天你为什么哭呢?”
“因为我担心你。我并不关心你哥哥如何,我担心的是他如果死了,你会伤心。”她用强烈的语气几乎脱口而出。
“我们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云时的语气软下来说:“对不起,秋落。这是我的错。”
“我也有错。我们今天心情都太不好了。你在公司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都还好。”
“你骗不过我。你说吧。我们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我今天被爸调到分公司里去了。”
秋落听到这话更生气了,说:“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你已经退让了。这月末你就打算离开了。他们这都等不了吗?”
“秋落,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矛盾。我可以全身而退,看面对这明显的偏心时,我又会想争一争。我是不是很可恶。明明之前还在为哥哥生病而伤心,可现在又不甘心退出。”
“你一点都不可恶,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不是不甘心,你只是想要你父母的一点关心。错不在你。我若是你,恐怕不会比你做的更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这么着急地抛弃我?这些年里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该怨谁呢?我好像又谁都怨不了。”他说着流下了泪水。
“你谁都可以怪,因为你有这个资格。”
“不说我了。秋落,我刚才没有表达清楚。我想说的是也许你姐姐不需要陈山有多爱她。她也许想要的就是陈山能够在她身边。”
“只要他安分守己……我不会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