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地狱提着命回来的,”游行说:“马上让莉莉丝迟言允滚出洛城,否则,我惊雨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舒野眯起眼,不得已,他对胡嫚珊说:“去把莉莉丝还有迟言允喊过来。”
“小姨,哦,大姨……”游行道:“舒野在这里,怕是倚老卖老,还有莉莉丝迟言允,你得把他们奉为座上宾。我不需要他们来这里,舒野,你最下贱。”
“让我父母死亡的人,就是你。”
舒野牙根滚动,胡嫚珊捂住自己的嘴,笑着劝慰他,“对啊,老头,都说了,让你滚。”
“倚老卖老,不知羞耻。”
“我没有教过游行这种话,跟我有同样感受的,不止一个人。”
舒野无法用地狱城来压迫游行,他以为他可以把游行逼到歇斯底里,但总是被杀回马枪。
装的,都是装的!
舒野本想天伦之乐。
奈何亲女儿不待见,亲孙子,也不待见。
容决看他避如蛇蝎,他本来想说,是我,是我救了你跟容倾。
可舒野好面子,不得已,憋一口气走了。
游行望着舒野,目光复杂。
他当然有印象,这个外公的脑子不正常,但令他意外的是,当年解决湛海冰封的人,居然会是他。他在容倾垂死之际,截留容倾的灵魂……可舒野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胡嫚珊对游行说,我先走了。
游行听完后,望着容倾,问他:“所以,当年也是在湛海冰封后,你跟你父亲容致书的关系因此好转了吗?”
容倾愣了下,“嗯。”
“我以为我父亲冰冷无情,但没有。”
“同样,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话。”容倾说:“或许舒野没你想的那么偏激……他作为莉莉丝的父亲,那也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始终是两难全的。”
游行乍然明白一种感觉。
容倾总说他非黑即白,凡事不留后路,但是让他如何留后路?
恶魔就是歹毒!没有后路一说!
他倒是想,杀个片甲不留。
但可能,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子。
自己在地狱待久了,其实也想把别人脱下地狱吧。
而自己很怂,杀又杀不了,也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游行扔下刀,手软软地勾住恋人的脖子,说:“对不起,我差点又给你惹麻烦了。”
容倾手勾勒着游行的腰。
他很黏他,也很听他的话。
他也想,自己跟游行能够得到别人的祝福,而非是那种说不出口,勾引下贱之类的关系。
容倾道:“嗯,我心甘情愿。”
游行耳根子变得红,刚还嘶吼,大喊大叫,说:“我真的发脾气,没装。”
容倾一双手环住他到自己怀里,嘴唇碰了下游行的额头,他听游行口袋中的铃声响了,便拿出他手机解锁。游行任他翻自己口袋,也没问,他一双手只顾勾着容倾脖子,可劲黏他。
容倾看名为容决的人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打字:【他同意你回湛海,洛城待不下去,你先去我家。】
那头的容决从床上跳起来,一骨碌爬下床。
胡嫚珊刚好打开门,进来看他,容决藏自己手机,胡嫚珊抱起胳膊,摆摆手说:“没错,你先回湛海,我最近管不了你了。”
容决说:“我没有啊……”
“……”胡嫚珊倚门口看容决,她对容决说:“乖乖,来,给我拆下耳环,我给你说说你妈妈的事情。”
容决动作变得拘谨,别开脸。
胡嫚珊坐到镜子前,容决拨了拨她的头发。
发丝柔亮有光泽,是红掌拨清波的耀眼。
“姨姨很好看,”容决哄胡嫚珊,“最好看的就是姨姨。”
胡嫚珊说:“我比你大两辈呢,你该喊我姨奶。”
容决腼腆地笑,一边拨弄胡嫚珊的卷发,一边说:“他说,他跟我只是朋友,没有亲缘关系。但是弟弟不在了……”
“他怎么从来不来看我呢……”
容决说:“他很讨厌我吗?真的很讨厌吗?”
胡嫚珊拍了拍镜子里容决的手:“你妈,很嘴硬,但……天使恶魔生爱,的确遭受诅咒,尤其游行,眼中只有容倾,没有别人。”
“他恨的是你吸走了他的魔力,他没有办法血刃神界那些畜生。”
“而你……”胡嫚珊站起身,她压着容决的肩膀到镜子前,夸奖他说:“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貌的人,你父亲,是神界最年轻出色的天使长。”
“他们有你跟容千的时候,也遭受了重大的困难,他们也尚年少,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两个人都没有父母疼爱,”胡嫚珊道:“可你跟容千就幸运了,容千不能化形,他就是一朵奇葩的仙人掌,你在洛城,虽然洛城王室很多人都说你不是亲生子,可是亚瑟对你很好呀,蒂亚也对你很好……”
“你是未来继任地狱城的君主,”胡嫚珊捏着他的银发:“也是未来洛城的国王。”
“即便不是。”
胡嫚珊沉声说:“代理的始终是代理,你母亲回到地狱城第一件事,就已经给了迟言允下马威,拿回了鬼王冠冕。”
“不是不能,而是游行不想。”
“如果不是湛海冰封,可能他们两个就会这样一辈子平淡生活在湛海,从此与世无争。”
容决握住他的手,“可他才是最强悍的人,不是吗?”
胡嫚珊梳了梳容决的头发,一声叹息,“何止强悍,那是没有心的怪物。”
“容倾把他变成人。”
“所以,别难过了,好吗?”
容决:“我知道……我知道……”
可因为跟他说这句话的不是他,他多多少少,还是会介怀的。
“难道,我只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
容决自言自语,“难道,我只是那个装装的容倾来平衡的工具??”
胡嫚珊无语,屈指敲他脑袋:“有本事你就去处理洛城的长巨蛇,处理洛城冰封,没脑子就老实待着!”
容决苦瓜脸,“我就想想。”
“想也不行!”
胡嫚珊抬起手,呼容决后脑勺。
容决东倒西歪,嗔怒地看了眼胡嫚珊,“当心我变仙人掌!”
胡嫚珊转了头,嗯了声。
“你弟弟的本体寄生在你身上,变吧。”
容决:“…………”
·
晚十二点。
夜色阑珊,白潋开车,把游行容倾送回酒店。
游行拖步子走,白潋喊住他,递给他一个蛋糕,说:“这是一个叫戈未的人让我送给你的,说是送给容倾吃的小礼物,是个水果蛋糕。”
容倾接过它,目送白潋走人。
游行临上车前,买了罐啤酒。
十字路口车灯闪烁,游行摁电梯,刷卡上楼。
酒店十二点还有人值班,前台大厅,依旧灯火通明。
容倾跟在游行身后,亦步亦趋。
他随着游行的脚步进房间,游行率先进浴室洗澡,等他出来时,便看到容倾在吃甜蛋糕。
灯光柔和明亮,游行擦头发,说:“甜吗?”
“今天好烦,你出门给自己找一堆事儿,很好玩吗?”
“很开心吗?”
容倾看了他一眼,游行甩掉毛巾到沙发,他坐到了容倾腿上。
容倾碰他半干的头发,手走到游行的大腿,之后动作不拖泥带水。
他手往上走,碰到了游行瘦削的腰身,摸了下后,说:“跟你在一起,没有苦过。”
“大抵看到你,觉得你还在我身边。”容倾掐游行下颌尖,照例吻他:“跟他们打交道,我又不吃亏。”
游行感觉容倾声音变低沉了。
某些时候,他会想起容倾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可能身心都被占有,他常常只能躺到床上,全身无力,出神望天花板。
他们之间的起初,关系过于禁忌。
以致于,恍惚的梦碎,但是又实现了梦。
他是魅魔,低等级魅魔。
容倾从一开始就看破他的伪装,懂他的一切,不过是在硬撑。
他是菟丝花。
游行浴袍落下肩头,肌肤雪白。
他问:“当时你第一次亲我,是什么感觉?”
“你第一次被所谓魅魔勾引,我染黑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容倾吊起眼梢,钳游行下巴的动作顿了下。
“我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但我又想,虚伪的那个人,是我。”
“我无法拒绝自己的本能。”容倾嗤笑,“你毁了我,很开心吗?”
“看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游行想了想,他亲他的鼻尖,哄他:“嗯,我来想办法,帮你回神界。”
“我知道你想回去的,你老师的死,没那么简单吧。”
容倾咬了他一口,含笑,“没白疼你。”
“唉,你别碰我……!”
“……你……”游行怨他,“你怎么这样子。”
“乖。”
容倾用好听的声音哄:“你最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