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苏锦回道:“也还不错,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伯父已经……嗯,吼得没那么大声了。”
高弦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是没见我爸从刚开始的恶龙咆哮,到最后发现我俩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打不走骂不走,到最后只能干生气。”
梁溪:“……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高弦还是有分寸的,”高苏锦说,“我也观察着伯父的态度,不敢太激进。”
这段时间对于他们二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一方面担心着高父的手术,一方面又在讨好高父的这件事情上想破了脑袋。
高苏锦不怕骂,他只怕连个让他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可这机会来了,却是高父躺在病床上,所以他不敢做得太过。
高弦也一样,之前都是和他爸扯着脖子互嚎,这次就不敢了,只能默默听着他爸单方面输出,自己偶尔顶两句嘴,都得是最小音量。
高母的态度则是模棱两可,起先高苏锦送来的东西,她都会看高父的脸色,小心推脱让他再拿回去,东西推不掉了就把高苏锦推出去。
后来次数多了,高母会直接收了东西,很别扭地对高苏锦说谢谢,然后再把他推出去。
高父手术那一天,是高弦项目最重要的一天,他紧赶慢赶到医院时,也只刚好赶上他爸被推进手术室,然而高苏锦站在那里对他笑,说:“放心吧,一切有我。”
他就很安心。
也许高母的态度就是从那时候有了一些改变的。
高父从手术室出来后更需要人照顾,高苏锦就每天都在,而且基本一待就是一整天。
高母每天谢谢个没完,后来就变了,每天说的最多的是小高,再后来可能觉得叫小高别扭,就改成了小锦。
“小锦吃饭去吧,我盯着。”
“小锦,饭盒放在哪里了呀?”
“小锦送送张伯伯吧。”
张伯伯是高父最好的朋友,他知道高弦的事,自然就对高苏锦的身份心知肚明。
高父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张伯伯又来过一次,看着高苏锦忙前忙后,忍不住趴在高父耳边絮叨。
“我觉得挺好,年轻人的事逼不得,小伙子也姓高,这不就是缘分嘛!你就当多个儿子。”
高父瞪了他一眼,却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
……
高苏锦说了个大概,又回想过这段时间,忍不住出了口长气,“总之胜利在望!提前祝贺我俩吧!”
他举起酒杯,高弦立马跟上,“攻克我爹!”
几人跟着加油,碰了一下之后才发现酒杯少了一个。
“于繁?想什么呢?”梁溪问。
林江雨仰头喝着酒,余光从杯沿看过去。
“哦,没什么,听得太入神了。”于繁举了一下杯,“恭喜你们,胜利在望。”
因为林江雨的一疯一打岔,于繁那杯酒的事被忘了个干净。
众人继续吃吃喝喝,吃饱了歇着,歇过了再吃,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半夜。
高弦眯着眼傻笑要酒,高苏锦就东倒西歪地起身,翻遍了所有袋子才发现酒已经全部喝光了。
“啊——”高弦略显沮丧,“这才哪到哪呀!”
于繁觉得自己好像喝多了,但又没那么多,林江雨一直在吸引火力,所以他自己喝多喝少都是随心所欲。
他扫视了一圈战场,林江雨刚刚晃悠进卫生间已经好一会儿了,水声断断续续,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突然于心不忍,于是起身去拽梁溪。
“到头了。”于繁说,“我送你们下楼!”
几人晕晕乎乎被推到门口,反应过来时鞋都换好了。
“结束了啊?”高弦问。
“昂,结束了。”于繁回,然后啪嗒一声开了门。
高弦:“哦……”
再一次反应过来时,双高已经坐上了车,梁溪冲他们摆手:“再见——诶?我为什么没上车?”
于繁:“……你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
梁溪:“哦……”
两人在冷风中同时缩了缩脖子,把上头的酒气冻跑了几分。
“有心事啊?”梁溪突然问。
于繁疑惑地看过去。
梁溪:“我就随便问问,看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还老跑神。”
于繁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这会儿清醒了?”
梁溪摆手:“就那点酒,还能把我喝醉喽?”
于繁哦了一声,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叫的车还有三分钟到。
梁溪:“你这小子就是太优柔寡断,有什么事你得跟我们说,不能老自己憋着,学学人家穆苒!多坚强多果断!”
于繁:“……”一针见血。
梁溪继续叨叨:“再不济,学学人家双高,他俩的事难么?难吧——可你看人家,根本没在怕的!”
于繁:“………..”Double kill。
冷风突然转了向,酒气拱着燥热再一次窜上了头。
梁溪还想继续,有车灯扫过来晃了他的眼,“哎呀,我车吧。”他眯着眼睛看。
“看什么呢?我叫的车,你能看出来啥?”于繁拿出手机对车牌号。
梁溪:“哦是嘛,那走,上车。”
于繁:“……”看来是没清醒。
“我上什么车,你自己上吧,我得去告个白。”
车子渐渐停下,梁溪往过走,听见于繁的话,回头喊:“你告白?你去哪儿告白?那边是你家,你家里现在只有一个林江——啊~?!”
最后的啊字音调略高,在风中劈了叉。
梁溪就那么呆在原地,直到司机按了两声喇叭,才把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我C!”他一声惊叹,终于知道这一晚上的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