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辣!钻心的疼痛!邢麟那张写满恶意的脸逼近,锃亮的皮鞋狠狠碾过她按在地上的手指,昂贵的鱼子酱糊满了她手背的伤口:“低等人,只配像狗一样舔干净地板!”
“啊啊啊——!”邢凤的喉咙爆发出非人的惨嚎,与藤蔓核心林晚那充满解脱与无尽痛苦的悲鸣产生了诡异的共振!漆黑的火焰顺着藤蔓逆流而上,所过之处,狂暴的血藤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力,瞬间枯萎、碳化!在意识沉沦的边缘,邢凤似乎看到林晚那木质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就在这时,防爆舱内骤然爆发出高频刺耳的尖啸!濒死的邢麟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中,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竟意外觉醒了声波攻击的能力!无形的音刃狂暴地切割着内部空间,瞬间震裂了厚重的合金舱门!一道失控的音刃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削断了正扑向舱门的邢振山的左臂!
温热的血雨,混杂着父亲的惨叫,劈头盖脸地浇在邢凤脸上。
“杀光…!”林晚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枯萎的藤蔓网络中低语,带着决绝的恨意,“吃掉他们…否则…我们…白死…”
这句话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邢凤体内积压的所有痛苦、被背叛的愤怒、以及被迫吞噬的庞大怨念,在这一刻彻底引爆!漆黑如墨的火焰冲天而起,将他彻底吞噬,化作一个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人形黑洞!
整层餐厅的血色藤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拉扯,倒卷着涌向那个黑洞的中心!防爆舱内,刚刚觉醒的邢麟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嘶吼,就在自身失控声波的反噬和黑洞的恐怖吸力下,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萎缩,最终变成了一具如同蒙克名画《呐喊》中扭曲、惊恐的干瘪尸骸,死死扒在碎裂的舱门边缘。
失去了藤蔓支撑的邢振山倒在血泊中,断臂处血流如注。他挣扎着,用仅剩的右手,拖着残躯爬向防爆舱的方向,染血的金袖扣在身下拖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凤…凤儿…”邢振山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混杂着恐惧、哀求,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向那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黑洞伸出了血手。
黑洞中心,邢凤的瞳孔已被燃烧殆尽,只剩下最纯粹的、吞噬一切的墨色。吞噬漩涡无声地掠过他的生父。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原地只剩下那套剪裁考究、此刻却空荡荡、沾满血污的昂贵西装,委顿在地。
一枚沾染着粘稠血浆和黑色植物汁液的金袖扣,静静地悬浮在漩涡中心,上面诡异地镶嵌着半片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吊兰叶子。
——
投影的光束熄灭,训练场内只剩下模拟重力装置低沉的嗡鸣。锦云感到指尖冰冷,胃里翻江倒海,那血腥而绝望的场景仿佛还烙印在视网膜上。
“救援队赶到时,”老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阅尽残酷后的疲惫。他粗壮的金属义肢发出轻微的液压声,一个透明的密封管从臂甲暗格弹出。管内,一截如同黑曜石般结晶化的藤蔓茎秆扭曲缠绕着,中间死死嵌着半块烧焦的塑料名牌:林晚。“整个AEZ核心,就只剩下这根主藤。邢凤把它封存起来,说……‘她在里面安眠’。”
老殷的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基地的宁静!声音的方向……是妹妹锦绣的病房!
锦云的心脏瞬间被攥紧,像离弦之箭般冲向医疗区。他猛地撞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骇然僵在原地——
柳锦绣竟然坐了起来!
但她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双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仿佛灵魂被抽离。更诡异的是,她身上那层薄弱的、代表寄生黑炎的微弱光晕,此刻正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不够……”一个干涩、毫无起伏的声音从锦绣口中溢出,像坏掉的录音机,“能量……不足……饿……”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锦云。他想起了自己体内那个同样虚弱、几乎无法沟通的“小火苗”意识。锦绣身上的黑炎,难道也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强大、带着淡淡血腥和植物腐朽气息的压迫感笼罩了病房门口。锦云猛然转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带着倦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的眸子。
邢凤!他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修长的手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捻动着一片边缘带着银线的吊兰叶片。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正落在病床上能量极度不稳的柳锦绣身上。
锦云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妹妹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让他瞬间抛弃了所有犹豫和恐惧。他一步冲到邢凤面前,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绝望:
“邢凤!救她!我知道你有办法!求你!无论什么代价!她身上的‘它’快不行了!就像……就像当初林晚那样!” 他刻意点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试图撬开一丝可能。
邢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捻动叶片的指尖微微一顿。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第一次认真地、不带嘲讽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为了妹妹几乎要跪下的男人。几秒钟的沉默,长得像一个世纪。
“代价?”邢凤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几分惯常的讥诮。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一缕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火焰在他掌心无声腾起,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在漩涡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暗红色光芒开始凝聚。那不是光,更像是一滴凝固的、饱含了无尽痛苦、怨恨以及……庞大生命精华的血泪结晶。它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她承受得住吗?”邢凤的声音很轻,目光却锐利如刀,直视锦云,“这东西……可是‘消化’了整整一层楼的怨念和生命才挤出来的一点‘残渣’。比你妹妹身上那个小东西,凶悍百倍。”
锦云看着那粒微小的暗红结晶,又看看病床上气息微弱、黑炎明灭不定的妹妹,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她必须承受住!没有它……她连机会都没有!给我!”
邢凤深深看了锦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也许是锦云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守护,触动了他心底某个早已冰封的角落。他不再言语,手腕轻轻一抖,米粒翻旋着飘到锦云面前,锦云颤抖着握住它。
紧跟着,手心发烫,那粒米粒大小的暗红色结晶,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划出一道微弱的红光轨迹,精准地飞向病床上柳锦绣的眉心。
就在结晶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锦绣身上那层原本微弱闪烁的黑炎光晕,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暴涨!不再是温和的光晕,而是化作一张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布满细小利齿的贪婪小口,一口将那粒暗红结晶吞了下去!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涟漪瞬间扩散开来,病房内的灯光剧烈闪烁了几下。柳锦绣的身体猛地绷直,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气声,空洞的眼眸中似乎有极细微的黑色火星一闪而逝。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她身上那层原本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黑炎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光芒不再闪烁,而是形成了一层均匀、内敛、如同黑色水银般缓缓流动的光膜,覆盖在她体表。虽然依旧微弱,却充满了稳定的生机,不再有那种行将溃散的虚弱感。锦绣绷紧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空洞的眼神闭合,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安眠。
锦云攥住胸口,能感觉到体内在燃烧,屏住呼吸,直到确认妹妹的状态彻底稳定下来,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汗浸透了训练服。
邢凤收回了手,掌心的黑炎漩涡无声熄灭。他最后瞥了一眼病床上陷入稳定沉睡的柳锦绣,以及那层温顺下来的黑色光膜,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那片吊兰叶子随意地弹落在地,转身融入了走廊的阴影中。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以及锦云劫后余生般粗重的喘息。那粒暗红的结晶,如同一颗来自地狱的种子,暂时稳住了锦绣的生命之舟,却也将她与那个吞噬了无数怨念的男人,更深地捆绑在了未知的航道上。代价是什么?锦云不敢深想,他只知道,妹妹暂时活下来了。而这份“恩情”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去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