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那模糊不清、散发着冰冷恶意的人形轮廓再次浮现。这一次,它似乎“兴致”很高,没有直接攻击柳锦云,而是将目标锁定了他掌心本能般冒出来、瑟瑟发抖的“炽焰”小火苗。
“呜…呜…”炽焰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发出恐惧的呜咽,拼命想缩回柳锦云体内。
“湮灭”的轮廓发出一阵无声的、充满恶意的“波动”,仿佛在狞笑。它没有使用吞噬之力,而是伸出一根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模糊的“手指”,极其轻佻地,朝着那簇可怜的小火苗——戳了一下。
就像顽童用树枝去戳弄受惊的小动物。
“嘤——!”炽焰发出一声尖锐到变调的悲鸣,火苗被戳得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一股强烈的屈辱、恐惧和源自本能的愤怒感,顺着共生链接,狠狠冲击着柳锦云的精神!柳锦云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但这还没完。“湮灭”似乎玩上了瘾,那根黑暗的手指不停地、带着侮辱性地戳、点、拨弄着缩成一团的炽焰。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炽焰惊恐欲绝的“嘤嘤”声和柳锦云同步的痛苦闷哼。邢凤本人则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讥诮。
“看,这就是沟通。”邢凤懒洋洋地嘲讽,“弱者的下场就是被玩弄。你的小宠物除了哭,还会什么?废物点心。”
“够了!住手!”柳锦云目眦欲裂,愤怒压过了恐惧,他试图控制炽焰反击,但幼小的黑炎在湮灭的绝对威压下根本抬不起头,只剩下绝望的悲鸣。
“湮灭”似乎觉得这种单方面的欺凌索然无味了。它停下了戳弄的动作,那团代表“脸”的黑暗转向柳锦云,一股冰冷、纯粹的毁灭意念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扑来!不再是之前的威吓或戏弄,而是赤裸裸的、要将柳锦云连同他掌心那簇火苗一起彻底抹除的杀意!
“死。”冰冷的意念直接在柳锦云灵魂深处炸响!
就是现在!
极致的恐惧、对邢凤(湮灭)的愤怒、保护妹妹的执念、以及被反复欺凌的屈辱…所有压抑的情绪在死亡的威胁下瞬间冲垮了柳锦云意识的堤坝!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强烈的念头:反抗!保护!
“轰——!!!”
不再是微弱的火苗!一股狂暴、炽烈、带着无尽怒火的漆黑烈焰猛然从柳锦云全身每一个毛孔中爆发出来!瞬间将他彻底吞没!这火焰不再是柳锦云主动操控的形态,它狂野、失控,带着一种原始而暴戾的意志!
柳锦云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清明瞬间被一种燃烧的、非人的赤红所取代。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邢凤和“湮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愤怒。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带着玉石俱焚般惨烈气息的能量场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
“炽焰…?”邢凤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意外,随即变成了玩味,“哦?终于被逼出来了?”
被黑炎完全覆盖的“柳锦云”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带着火焰燃烧的噼啪杂音,却异常清晰,充满了暴戾和一种奇异的、护犊般的愤怒:
“ 不、准、欺、负、哥、哥、和、锦、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不再是柳锦云那尚显生疏的格斗技巧,动作狂暴直接,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覆盖全身的黑炎如同活化的巨蟒,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火焰之拳,带着焚毁一切的意志,狠狠砸向“湮灭”和它身后的邢凤!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哼,这才有点意思。”邢凤冷哼一声,眼中的懒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专注。“湮灭”的轮廓瞬间凝实了几分,面对那狂暴砸来的火焰巨拳,它没有闪避,而是同样一拳轰出!那拳头上缠绕的不是火焰,而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能量的绝对之暗!
“砰——!!!”
黑炎与吞噬之暗的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产生了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效果。火焰巨拳在接触到湮灭拳头的瞬间,其狂暴的能量如同泥牛入海,被疯狂地吸噬、瓦解、归于虚无!覆盖柳锦云全身的黑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退!
“吼——!”被覆盖的“柳锦云”发出不甘的怒吼,试图再次凝聚力量,但“湮灭”根本不给他机会。那吞噬的黑暗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黑炎的链接反向侵蚀!模糊的黑暗手掌直接穿透了黯淡的火焰,一把扼住了“柳锦云”火焰形态下的“喉咙”!
恐怖的吸力爆发!
“呃啊——!”这一次,是柳锦云本体意识发出的痛苦嘶吼。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精神、甚至那份刚刚觉醒的暴戾意识,都在被“湮灭”疯狂地抽走!覆盖全身的黑炎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飞速缩回体内。
那个暴戾的“人格”在湮灭的绝对压制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柳锦云只模糊地“听”到那个嘶哑声音留下的一句充满困惑和不甘的低语,直接回荡在他意识的废墟里:
“我…是锦云的弟弟…锦绣的哥哥…保护…”
随即,意识沉沦。柳锦云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上残留的黑炎彻底熄灭,只留下满身新鲜的、仿佛被烈火燎过的焦黑灼痕,以及过度消耗生命力带来的惨白脸色和微弱呼吸。
“湮灭”的轮廓满意地缩回邢凤体内,仿佛饱餐一顿。
邢凤走到昏迷的柳锦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踢了踢他的小腿,毒舌依旧,却似乎少了点纯粹的嘲讽,多了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啧,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傻小子…还‘锦云的弟弟’?烧糊涂了吧?不过…”他瞥了一眼柳锦云身上那些新添的、触目惊心的灼痕,“学费交得倒是够狠。下次再烦我,就让‘湮灭’给你来个全套‘心理辅导’。”
他掏出通讯器,懒洋洋地呼叫:“袋鼠,来训练场C区垃圾堆收尸…哦不,收人。对,小火苗把自己点着了,需要奶一口。”说完,他看也没看地上的柳锦云,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片狼藉的训练场,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个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