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翊从恋人的绿眼睛里读出了微弱的困惑，于是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咳，刚想到了个新生意。但吃饭要紧，被油沾到就不好了。”

鲁弗斯笑了：“别担心，我没有买油炸的，就怕带回来凉了不好吃了。这个海球菇里的油不多。”

他说完让路翊先吃就去洗手了，完全没有怀疑路翊抽回纸条的可疑行径。

路翊松了口气。

带回来的墨鱼丸应该是离开市场前最后买的，表面还温乎着，表面微微湿润，估计是从什么海鲜汤锅里捞出来的。

甜梅子粉和辣椒粉分开包装，路翊想等鲁弗斯回来一起吃，于是只用手指头蘸了一点品尝。他发现前者其实就是南大陆用来拌水果的酸梅粉，只不过额外加了糖，估计这样可以进一步给墨鱼丸提鲜。

至于海球菇……路翊打开垫了纸的盒子，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镂空半圆球挤在里面，一瞬间还以为看到了什么海洋生物的卵。

这能是蘑菇……？

路翊困惑地“偷吃”了一小颗。

口感很软弹，嚼起来嘎吱嘎吱的，在葱油的香气下一股淡淡的海味儿弥漫开，在柠檬的酸味调和下鲜美无比。

路翊怎么吃都觉得这玩意不像蘑菇，更像肉啊……

“怎么这副表情，是不好吃吗？”

鲁弗斯正好这时候回来了，进门就见路翊在用一脸科研般的表情对着那盒红色的晶莹圆球，还用手指捏起来一个对着光左右查看。

“这个东西真的是蘑菇吗？确定不是什么寄生物或者卵吧？”路翊担忧地看向鲁弗斯。

好吃是好吃。但他还是很在意这东西的生长环境。

鲁弗斯愣了下，随即笑着解释道：“这个其实不是蘑菇。”

路翊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摊主说这个叫‘海球菇’，但其实只是章鱼的吸盘，因为长得很像蘑菇，大家就这么叫了。”

“章鱼吸盘？哦、哦……那没事了。”

路翊刚刚都开始脑补藤壶一类的东西了，得知这是正儿八经的章鱼肉后，他这才毫无负担地开吃。

他估计这不是新鲜的章鱼脚，而是晾干放置了一阵子的干货。鲁弗斯的介绍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看着老板从一大盆红色的小颗粒里挖了一勺放在水里泡开，然后加了点香料和酱汁炒香，最后淋上葱油和柠檬汁，出锅时这些章鱼吸盘比刚进去时涨大了整整一圈。

鲁弗斯也拿起一个放进嘴里。他之前在摊位上已经试吃过了，觉得不错才给路翊买回来。

“这个口感真不错，新鲜出炉的时候肯定更好吃吧？”路翊舔了舔嘴唇好奇道。

鲁弗斯听他这么说又认真地咀嚼了几下，认真道：“可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吃的时候美味一些。”

“咳……！你怎么又在吃饭的时候说情话……”

路翊呛了一口葱油，耳朵隐隐发热。

“可我只是实话实说……”

鲁弗斯说到一半停住了，和路翊相视后双双忍不住歪着身子笑了起来。

他和路翊似乎经常陷入这样的对话中。

虽然小吃风味十足，但路翊心思却早就飞走了。

安静地吃了一会儿章鱼脚，路翊的耳朵看起来没那么红了。他转而用小签子串起墨鱼丸，沾满甘梅粉，同时悄悄地用余光瞥鲁弗斯周身。

所以惊喜礼物在哪呢？难道今天一下午还没买到？

“难道你想试试辣的？”鲁弗斯说这话的时候正往嘴里送裹了一圈辣椒粉的通红版本，厚实的一层粉末抖落在他嘴唇上，路翊光是用看的就已经开始觉得口腔在熊熊燃烧。

“不不不，甜梅子粉就够了。”路翊连忙道。

他张口咬了下去。丸子比他预想的还要有弹性，几乎要从牙齿间弹出去，咀嚼时还能咬到大颗的饱满墨鱼粒。

“所以下午你都买到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路翊吞咽下混着鲜美墨鱼汤汁水的丸子，试探地又问鲁弗斯。

“本地人推荐了一家卖香料的店，东西很齐全，”鲁弗斯说到这个突然来劲了，眼睛都比平时亮了点，“我预定了柠檬草和薄荷做的香包，出发前去取就行。哦，还有一大包姜糖和姜茶粉。老板说姜对晕船可能有效果。虽然味道可能比较辛辣，但总要尝试一下才知道。”

“这么多？”

路翊吃了一惊。鲁弗斯准备未免也得太周全了。

这么看搞不好他真的花了一下午在香料店里，而不是在准备什么礼物……

路翊短暂地对自己一整天的甜蜜猜测产生了微小的怀疑。

鲁弗斯不知不觉已经把辣味墨鱼丸吃光了，看路翊在那戳章鱼脚，一副忧愁的样子，以为他是想到晕船就开始痛苦了，连忙又补充道：“别担心，我还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一个特制的枕头。”

路翊愣了一下：“枕头？你没被无良商家忽悠吧？这世界上还有可以治疗晕船的枕头？这是什么魔法道具？”

鲁弗斯摇摇头：“它治不好，但据说睡起来特别舒服——老板说对于长途晕船最好的方式不是试图站起来对抗它。而是安详地选择躺下。”

路翊抽了抽嘴角。

“……好吧。我承认他是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