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承认,某个瞬间他确实思考了一下:有没有可能像劝说莫妮卡姐弟那样,拐两个翼族回地下城打工……
以后要是有机会说不定他们可以搞搞夏令营性质的“居民交换体验”?
不过地下城的生灵大部分都是夜猫子,还怕晒。来海岛估计半天就会被强烈的日光照化了。反过来也是,这些翼族、蜥蜴族们要是去北方,怕不是还没等下雪就会被冻个半死。
表演还在进行着,路翊注意到太阳越来越强烈了,老摩尔身体虚,在烈日下站了一会儿就开始摇摇晃晃的。他和鲁弗斯对了个眼色,默契地让恋人扶着老人去了海边的草顶棚里遮掩休息。
“对不起,我这老家伙,身体不太中用了……”老摩尔惭愧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你们来过节,却要照顾我。”
“别这么说。”鲁弗斯生涩地用南大陆语回他。
“路翊哥呢?”莉蒂希婭左右回头张望道。
“应该是去买饮料了。”鲁弗斯说。
不大一会儿路翊果然拎着几个网兜椰子回来了。莉蒂希婭嘿嘿笑着看向自己的哥哥:“你们都有心灵感应啦?”
“说什么呢?来,你的。这是摩尔先生的。”路翊把两只浑圆的椰子递到莉蒂希婭和老摩尔面前。
草顶棚里的躺椅看起来就很舒适,半开放室内的几根木柱子之间还挂了麻绳编制的吊床。莉蒂希婭横着陷坐在一只小吊床上,鲁弗斯则单独坐了另一只。
路翊分发完椰子,纠结地看着鲁弗斯。后者了然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空出了半个人左右的位置,好让他的恋人能挤进来。
“不会塌吧?”
路翊嘴上担忧,实际上屁股动得比谁都快,紧挨着鲁弗斯一起跌陷入网中。
连体婴……莉蒂希婭看了一眼她的哥哥们,在内心快乐地评判道。
“谢谢你们。哦……西耶娜小时候也很喜欢喝椰子汁,一口气能喝掉三四只椰子。旅行途中遇到椰子树还会自己爬上去取,害得团里的大人们和姐姐担心得大呼小叫……”老摩尔轻轻搅动着椰壳,回忆道,“像只小水牛,有时候又像只顽皮的猴子,反正根本不是位淑女。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她会嫁给一位北方贵族。”
莉蒂希婭快乐地笑了:“真的吗?母亲她好厉害。我到现在都不会爬树!”
路翊担忧地看了莉蒂希婭一眼。学啥不好学这个啊。
老摩尔吸了一口椰子水。清甜的液体滑过他老化的食管直达胃部,他被冰得内脏抽动了一下,但老摩尔没有抗拒这种痛感,而是又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其实我猜得到,西耶娜结婚后是不是过得不太顺利?她的性格……不适合大家族。那孩子看起来脾气倔,其实内心很柔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只会往肚子里吞……”
他顿了顿,又一次满脸羞愧:“对不起,现在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当年她离开表演团时我没想那么多,如今却说这种话。”
“别这么想,摩尔先生,你说的每一句对他们兄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路翊把脑袋依在鲁弗斯的肩膀上,听到远处的表演台周围又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他注意到老摩尔从一开始听到那种动静就会全身轻微抖动,到现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对方不再表现得像只惊弓之鸟,但也许是因为某种身体记忆深入骨髓,老摩尔总忍不住远远地将视线投向掌声响起的方向。
表演团被取缔得很突然,演出进行到一半时突然闯入了士兵,将老摩尔从后台扣押带走了——他最后也没能好好地带着团员们谢幕一次。
“要不要买……嘿……买花绳,还有跳舞草手链?”
在几人的眼中,一辆放着展示商品的双层小推车独自驶了过来。
路翊“嗯?”了一声,抓着吊床的麻绳把上半身用力撑起来,和鲁弗斯面面相觑地一起寻找声音来源在哪。
“这里,客人们。我在这儿呢。”
从推车的后方,一个矮小得和孩子一样的微胖老妇人笑眯眯地把头探出。
这是一位年长的蜂鸟族雌性——她的眉毛和头发都白了,后腰上延展出的羽毛不是鲜艳的彩色,而是褐灰色的,脚抓上的皮肤也接近灰白。
路翊突然想起了前台的安利:“……索伊奶奶?”
老妇人慈祥地笑了起来:“我已经这么出名啦?呵呵,来看看吧,都是手工制品。和你们的花环会很相称哦,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