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动作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不合时宜地问道:“吃吗?”
余温始终假笑地看着他。
沈故:“你以前最爱的牌子。”
余温笑弯了眼睛,“顾警官,你都说了,是以前。”
沈故望着余温满是虚假的眼睛,“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温:“嗯?”
沈故:“我的卧底身份。”
余温:“我好像没义务告诉顾警官这些事情,毕竟我是毒枭,你是警察。哦,我明白了,原来今夜前来顾警官是来阻止我杀人的。怎么?你要救威廉吗?”
沈故顿了顿,嗓子里像被堵了千斤重物,“他纵然有罪,也该交给国际刑警来处置。”
余温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对对对,顾警官说得对,不亏是一流警校出来的高材生,公正严明,是非有据。那敢问顾警官……我当年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值得顾警官当街枪杀?”
话语间,余温的目光变得阴鸷可怖,像一只扒着深渊入口笑眼远看人间的恶魔。
沈故僵住了。
良久,良久,他犹如一个被公开处刑的罪犯,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余温垂下眼眸,万千痛苦与酸涩掩于那一刹,轻声道:“沈故,你这个人真是虚伪恶心得紧。”
时隔五年,沈故再次听到余温亲口唤他的名字,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心如刀割。
沈故深深低下头,“对,我是个烂人,可你不是……余温,你的手上不该沾上威廉这种人的血,把他交给国际刑警,警方会依法处置他的。”
余温轻蔑一笑,“是吗?怎么处置?交点钱就能放出来的处置吗?很遗憾,顾警官,今天我非杀他不可。对了,有样礼物要送给你,十一把我给顾警官准备的礼物从后备箱拿出来。”
十一微微颔首,朝余温的白色跑车走去,粗暴地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人。
是言辰!
沈故皱眉扫了一眼言辰,又看向余温。
余温饶有兴致道:“顾警官,我们来赛一局车吧。赌注嘛,就是威廉和你心上人的性命。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这两个人还给你。如果你输了……很不幸,这两个的命都要交代在今夜,顺便请你滚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令人生厌的脸。怎么样?敢赌吗?”
沈故复杂地看着余温,“我赌。不为别的,我不会输,我想以后都能见到你。”
余温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似乎在嘲笑沈故虚情假意和满嘴谎言,“好呀。十一,你的车借给顾警官开。”
“是,”十一木着脸将车钥匙抛给沈故。
沈故接过车钥匙。
两人分别朝各自的“赛车”走去,余温驾驶的是专业跑车,而沈故驾驶的是普通轿车,可以说从起点开始这场比赛就不公平。
但沈故不在乎。
因为余温的车技就是他教的,余温学得很好,只是注定不是师傅的对手。
盘山公路上,汽车蓄势待发的嗡嗡声响起,两辆车各就各位。
十一站在起点充当裁判,“开始”手势落下的刹那,两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互不相让。
此处盘山公路又被称为死亡公路,因为道路狭窄多弯,所以哪怕驾驶员小心行驶也时常有车祸发生,车子从悬崖坠落的事情屡见不鲜。
比赛的前半程,余温和沈故还分不出差距,直到急转弯折返,沈故的车技明显比余温好,巧妙地将余温甩在后面,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终点。
车上的对呼器突然响起笑声,“顾警官,你觉得自己会赢吗?”
沈故专心驾车,没有说话。
余温悠哉地继续道:“顾警官,我承认我的车技确实没你厉害,不过有一项高难度的绝活,我自问超越了你……你还记得自己五年前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沈故瞳孔一缩!
在离终点只剩下不到十米的时候,沈故后方的白色跑车突然在山路窄道上极速超车,以“死亡漂移”的姿态把车身甩到沈故车前!
两车车头对顶!!
五年前,余温就是这样把自己的跑车卡在了沈故和大货车之间,救了沈故的性命。
沈故的心脏在滴血,眼眶都瞪裂了,猛地踩下刹车,拼命地阻止自己的车撞上余温。
在车圈里,这种掌控完美的车头“互吻”,是极致的车技,也是极致的浪漫。
可对于余温而言,象征着死亡;对沈故而言,象征着酷刑。
三秒后,终点线上,沈故实现了五年前没有做到的事情,他成功刹住了车,没有伤到余温丝毫,可同时……也输了这场比赛。
驾驶位上的沈故惊魂未定地看着对面车中笑容灿烂的余温,他的眼睛红透了,愤怒地摔门下车,一把将余温从跑车里拽了出来,拎着余温的衣领吼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那样做多危险吗?”
余温无所谓一笑,“疯?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我这样的人生,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喜欢的却是一个警察。一个毒枭爱上一个警察!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真名的吗?在我躺在病床上命悬一线时,我迷迷糊糊叫着你的名字,大哥摸着我的头说我真可怜,然后告诉我——你不叫沈故,你叫顾星河。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沈故浑身僵硬,心慌地摇头道:“余温你不该是这样的。”
余温忽然直起身靠近沈故的耳畔,像情人般温柔道:“顾警官,不是你亲手把我变成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