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华国帝都酒吧。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沈故下车的瞬间就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他穿了一身风尘仆仆的黑色作战服,鞋角还染着血迹,狼狈的样子与帝都酒吧奢靡的氛围格格不入。
“哟,沈狗来了?”一个头发花里胡哨的富家少爷吹着口哨嘲讽道。
“季少,这人谁呀?”跟班好奇地问道。
富家少爷:“余家小少爷养的一条狗,随叫随到,瞧……余家小少爷一个电话,就把人从余家的秘密训练场叫了过来。”
另一名富少同样八卦道:“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余家小少爷在二楼包厢和霍家小姐拼酒,说要是输了,就把沈狗送给霍家。霍家小姐看上沈故很久了……”
沈故盯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帝都酒吧。
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他不明白自己和余温的关系为什么会一点点走到这个地步——猎人与猎物的位置颠倒,曾经是主控者沦为余温达成目的的工具。
最令沈故觉得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二楼包厢。
沈故推门进去的瞬间,就闻出了空气中的异样——两生花的糜烂香!
他瞳孔一缩,快步走向坐在沙发中央的余温,一手擒住他的手腕,死死地盯着余温手里的那根烟……
“啧,小少爷,怎么回事?你养的这条狗今天敢以下犯上了?”一名浓妆艳抹的陪酒少爷嗲声嗲气地说道。
沈故这才注意到,余温怀里还搂着一名女里女气的陪酒少爷,那人一手扒拉着余温的衣领,一手环在余温的腰上。
“松手,”余温漫不经心地抬起墨眸,冷冷地对沈故道。。
沈故是太心急了,离得这么近,他已经闻出来了,两生花的糜烂香并非来源里余温手里的香烟,而是那名陪酒少爷身上的味道。
余温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眼神轻蔑地喷在沈故的脸上,沈故的视线有一瞬模糊,满鼻的烟味几乎封锁了他的呼吸。
——你以前不抽烟的。
沈故在心里喃喃道。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余温抽烟是半年前余温康复出院的前一天晚上,那天余温突然消失在病房里,他找遍了整栋住院楼才在楼顶找到人。
余温一个人潦倒地瘫坐在楼顶的角落,身边除了空酒瓶,就是数不清的烟头,他颓废地抓着头发,抬眸间看见一脸焦急找来的沈故,明明在笑,可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
沈故当时脸就沉了,当时余温的伤还没好,就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他想发火,可对上少年黯然失色的眼睛又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沈故耐着心,尽量用轻柔的语气问道。
少年一直在笑,却一言不发。
沈故耐心告罄,强硬地把少年从地上横抱起,忍不住教训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和我说,小小年纪就学会酗酒抽烟,我要是你爸妈,非把你吊起来抽一顿不可!”
“我没有爹妈。”余温喝醉了,笑得天真无邪。
“没爹妈,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是你没见过他们,你见过他们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爹妈了。”
“胡说八道,你老子余业成,我会没见过?”
余温笑了,哈哈大笑道:“呵呵,你说那个死毒贩啊?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吸食两生花,自己把自己吸死了,你知道我在灰禁区谁打我打得最多、打得最狠吗?我妈啊……哈哈哈哈……一边打还会一边说,我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费这么大力气生下你,你要报恩啊!你知道十一的右臂是怎么没的吗?我妈砍的,要不是十一护着我,那一刀应该从我的脑瓜顶开始把我整个人劈开……”
沈故闻言,心里泛起一股心疼,不自觉地把余温抱得紧了些。
原本醉晕晕的余温突然一顿,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沈故,鬼使神差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自嘲笑道:“对,就是这副表情,沈故你真会骗人……”
沈故被气笑了,“你个小醉鬼,对我动手动脚就算了,还说我骗人?”
余温累了,真的累了,放任自己靠在沈故的怀里,昏昏欲睡地重复喊道:“沈故,沈故……”
“在在在,小醉鬼,我在。”
沈故垂眸间看向余温,不禁目光温柔地笑了。
而余温却哭了。
他把脸埋在沈故怀里,哭得悄无声息,极轻地哀求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沈故,就当我求你好不好……”
别再离我这么近,别再一刀一刀地剜我的心。
沈故脚步一顿。
他听到了。
只是……
他没有深想,他以为只是少年酒后闹小脾气,毕竟第二天酒醒后余温待他一如往常,甚至同意了他留在身边。
沈故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
……
“沈故,你是希望我赢,还是希望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