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还挺有节奏。
言辰踏入惩罚之门前,最后回头看了眼用小短手抹眼泪的小乌龟,心想:虽然有所隐瞒,但这小乌龟的关心倒是真的。
惩罚之门缓缓关上,言辰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小乌龟终于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说?!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宿主,你千万不能相信那位大人了……”
……
“快!抓住他!”
“玛德,等老子逮住这小子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别啊,吉哥,那小子虽然欠宰,但模样长得还是不赖,你宰他之前让我乐呵乐呵呗!”
“艹,你个矮冬瓜竟然还好这口?”
“吉哥,你是不知道,从这小子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咱灰禁区里就有多少人盯着,就等小兔崽子长大了,看谁先摘了这朵美人花!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吉哥不感兴趣,就交给弟兄们,我们憋了好多手段,准备招呼那小子呢!”
一群常年混迹多国边境线的亡命之徒没有任何下限,和平国度里用“烧杀抢掠”足以形容暴徒恶人,但在灰禁区人性的恶会令神佛都惊悚。
领头的吉哥在这群人里竟然算比较正常的,暗骂了一句:“艹,你们这群变态!”
啪嗒——
雨!倾盆大雨!
灰禁区覆盖九个国家边境,总面积约35~40万平方公里,由于日照强、纬度低,再加上临近海岸,这里终年无雪,有的只是连绵的密林群山,以及……瓢泼大雨。
可再大的雨也冲刷不尽灰禁区的罪恶,只会让殷红的两生花在田野间疯狂生长,越发灿烂骄艳。
大雨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正赤着脚,拼命奔跑,穿过田间花丛,踏过荆棘泥洼,冲出土房破瓦的贫民窟,最后倒在了灰禁区的边界线上……
而他的身后是一串漫长的血脚印,鲜红、艳丽,又在大雨中渐渐模糊。
少年手脚并用在泥地向前爬行,突出的肋骨与地上的石砾摩擦,甚至磨出了血,他水墨色的瞳孔深处是阴霾、恐惧、绝望,唯独望着灰禁区的地界碑时会闪过一丝少年人才有的明亮与希冀。
可他身上太疼了,破旧衣裳下包裹的青涩躯体遍布着各种伤疤——刀伤、鞭伤、斧伤,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的烟头烫伤,而因为极度饥饿而痉挛的胃也在叫嚣着,周身无以复加的疼痛渐渐超过了人体承受的迹象。
少年哭了。
望着灰禁区的地碑哭了。
明明那么努力,明明削瘦手指就要越过灰禁区的边界线了,但少年知道自己做不到了。
他在离边界线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疼晕了过去。
冰冷的雨珠砸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不遗余力地带走这副躯壳上最后的温度,阴云密布的雨天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贪恋地想要吞噬掉年轻的生命。
“喂,小孩儿死了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昏厥的少年突然被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叫醒。
少年睁开眼,艰难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陷在泥洼里的锃亮皮鞋,以及再抬头望去……那个容貌英俊到不真实又有些痞气的男人。
男人一身高档定制的西装,左手撑着一把黑伞,屈尊降贵地蹲在少年面前,他嫌弃地瞥了一眼皮鞋的泥渍,不耐烦地举起右手的烟头深吸了一口,然后优雅地吐出烟圈。
很矛盾,少年心想。
眼前这个男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那模样就像个地痞流氓套上精英西装,偏偏一举一动又透出一股极尽的优雅与尊贵。
“没死的话,我们来认识一下,”说话间男人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带着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慢,轻蔑笑道:“我叫沈故,接你离开的人。”
很多年后,言辰明白一件事——
有的人像神明一样从天而降并不是为了拯救你,而是为了把你推入更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