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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地热裂缝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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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里,极其艰难地,跳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迅捷的脚步声和碎石滚动声,猛地从我们藏身的冷却塔残骸另一侧传来!

我和青鸟瞬间僵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锐眼?老巴克?还是…方舟的追猎者?!

我们屏住呼吸,身体绷紧,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狸猫一样灵活地从冷却塔扭曲的金属骨架缝隙里钻了出来!是小芒!他小脸煞白,沾满了黑灰和泪痕,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但看到我们时,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莉亚姐姐!青鸟哥哥!”他带着哭腔,压低声音喊道。

紧接着,更多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老巴克!他半边身子都是黑灰,额头划开一道血口子,渗着血,但浑浊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沾满暗色机油的撬棍。

他身后是铁匠,那身加固皮甲上多了几道深深的划痕,手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但庞大的身躯依旧像座山。然后是锐眼,他脸色苍白得像鬼,嘴角有血,动作却依旧带着那种精瘦的迅捷,手中的弩箭警惕地指向后方。

最后是哑婆,她紧紧拉着小芒,深褐色的布袍被撕破了几处,枯瘦的脸上沾着灰,眼神疲惫却沉静,像经历了风暴的古井。

他们还活着!还带着根须!

铁匠和锐眼合力,用粗大的金属管和坚韧的藤蔓临时捆扎成一个简陋的拖架。

根须那庞大、冰冷、彻底沉寂的钢铁躯壳,就沉重地躺在上面。履带断裂,外壳上布满了新的焦痕和撞击凹坑,那条曾经保护过我的巨大承重臂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像是无声的控诉。

看到根须的残骸,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狼狈和伤痕,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我的喉咙,堵得我说不出话。

愧疚、庆幸、后怕…所有情绪搅成一团。

“甩掉了…暂时。”老巴克的声音嘶哑得像砂轮摩擦,他扫了一眼我和青鸟的惨状,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翻滚的蒸汽和深不见底的裂缝,“这鬼地方不能久留。得找个能藏身的窝。”

锐眼没说话,他像真正的猎鹰一样,目光迅速扫过周围的地形。他指向裂缝更深处,蒸汽相对稀薄、岩壁有巨大凹陷和管道残骸交错的一处阴影。“那边。像个…大齿轮的腔子。易守难攻。”

没有异议。我们再次互相搀扶,拖拽着承载根须的沉重拖架,在灼热崎岖的地面上,朝着锐眼指的方向艰难挪动。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拖架在碎石上摩擦,发出刺耳的、令人心碎的金属刮擦声。

那果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锈蚀严重的齿轮内部腔室。不知是旧世界什么巨型机械的遗骸,斜斜地卡在岩壁裂缝里。

内部空间不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粗大辐条和齿轮齿牙的残断,形成天然的支撑和隔断。虽然依旧弥漫着硫磺味和金属锈气,但至少头顶有遮蔽,岩壁厚重,挡住了大部分灼人的蒸汽和窥探的视线。

锐眼立刻行动起来,拖着伤体在入口狭窄处布置简易的绊索和预警铃铛。铁匠放下拖架,喘着粗气,开始检查根须躯壳的损伤——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老巴克靠在冰冷的金属内壁上,闭着眼,胸膛起伏,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哑婆默默地放下随身带着的小药篓,开始查看小芒和我们身上的伤口,用草药汁液进行简单的清洗和包扎。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韵律。

小芒依偎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找到依靠的安心。

青鸟靠在一根粗大的辐条上,默默地看着哑婆处理他手臂上较深的划伤。他看着哑婆枯瘦却稳定的手,看着老巴克疲惫却坚毅的侧脸,看着铁匠对着根须残骸无言的凝视,看着锐眼在阴影里布置陷阱时专注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我身边的小芒身上。

他眼中那些属于方舟的冰冷疏离和属于废土流浪者的警惕戒备,在昏暗中,似乎一点点融化了,被一种更复杂、更陌生的东西取代。

处理完伤口,哑婆熬了一小锅气味浓烈刺鼻的药汤。分给大家。我喝下去,那苦涩灼烧着喉咙,却带来一丝对抗脑中噪音的力量。

寂静再次笼罩这个临时的、位于大地伤口深处的避难所。只有蒸汽在远处嘶嘶作响,如同永恒的叹息。

“巴克叔说的…古老森林,”我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巨大的齿轮腔室里显得有些空,“青鸟…他知道一些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青鸟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青鸟深吸一口气,迎着众人的目光,把他之前告诉我的关于方舟深空探测阵列捕捉到“森林之歌”信号,信号源指向西北极远之地的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他提到了那个加密代号,提到了永寂冰原和风暴脊的交界。

“…如果万物之母真的存在,”他最后说,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未必察觉的郑重,“如果它的‘歌声’能被机器捕捉…那它…或许真的能…唤醒什么。包括…机械。”

“机械?”铁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粗嘎。

“只是…传说里的可能性。”青鸟补充道,不敢看根须的残骸。

“太远了。”老巴克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穿过大半个废土…冰原,风暴脊…九死一生。”他说的是事实,冰冷而残酷。

“我知道。”我看着根须冰冷的躯壳,那扭曲的承重臂,那布满焦痕的外壳。它笨拙地跟着我,固执地叫我“园丁”,在沙暴里用身体为我挡风,在战斗中挡在我前面,直到最后一点蓝光熄灭…“但它值得。”

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在腔室里回荡。“它是我们的伙伴。它把一切都给了我们。现在,轮到我们了。”

我看向青鸟:“你熟悉方舟的探测技术…信号源定位…我们需要更精确的位置。而且…穿越废土,你的脑子,你的‘翅膀’…或许能修好?”

青鸟对上我的目光,那明亮的眼睛里,挣扎和犹豫只存在了一瞬,就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取代。他用力点头:“我…试试!我知道一些废弃的信号中转站位置…也许能搞到旧地图和零件!我的翼…核心烧了,但骨架…或许能修!”

“莉亚…”老巴克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忧虑。

“巴克叔,锐眼,铁匠,哑婆,”我一一看向他们,目光坚定,“你们留下。这里…需要重建。根须留下的蓝图…需要你们去实现。守护好这里,守护好…希望的火种。”我的目光落在小芒身上,“保护好小芒。”

锐眼沉默地看着我,那冰冷的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的东西。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诺。铁匠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冰冷的齿轮辐条,算是默认。

哑婆没有看我,只是将熬好的最后一碗药汤,默默地、稳稳地递到了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祝福。

老巴克凝视了我很久。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了沉重。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根须冰冷的残骸,又落回我脸上,最终,像卸下千斤重担,又像扛起更重的东西,缓慢而沉重地点了下头。没有言语,那点头里包含了千言万语——担忧,不赞同,但最终是放手,是信任。

小芒猛地扑进我怀里,小小的身体紧紧抱着我,带着哭腔:“莉亚姐姐…你要回来!和根须一起回来!”

我紧紧回抱住他,感受着那小小的、温暖的颤抖,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青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小心地从背后卸下那沉重扭曲的翼骨架残骸,放在地上。然后,他开始检查自己那个沾满油污的工具包——那是他逃离方舟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沾满油泥的小工具和几块颜色暗淡的能量电池。

夜色,在齿轮腔室外弥漫。裂缝深处,蒸汽的嘶嘶声如同亘古的低语。在昏暗中,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绿色荧光,在裂缝深处某个蒸汽翻涌的角落,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巨兽悄然睁开的眼睛,随即又被翻滚的浊白吞没。

天快亮时,我和青鸟准备出发。只带了最基本的水囊、哑婆给的应急草药包,还有青鸟那个鼓鼓囊囊的工具包。根须冰冷的残骸静静躺在齿轮腔室的阴影里,像一个沉睡的钢铁巨人。老巴克他们站在入口的阴影中,沉默地目送。

小芒挣脱哑婆的手,跑到我跟前,把他一直攥在手里的一个小布包塞给我。里面是几块晒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给…给根须路上照亮…”他带着哭腔小声说。

我接过布包,小心收好,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

“走了。”我对青鸟说,声音平静。

我们转身,走向裂缝深处那翻滚的、未知的蒸汽迷雾。背后,是伙伴们沉默而沉重的目光,和一座在废土心脏深处、用伤痕和希望暂时筑起的脆弱堡垒。前方,是传说中“万物之母”飘渺的歌声,和横亘在歌声之前的、整个废土的冰冷獠牙。

紫色的、带着辐射尘埃的晨光,挣扎着穿透厚重的云层和蒸汽,将我们两个渺小的身影,投向那深不见底的地热裂缝。每一步,都踏在传说与现实、希望与毁灭的锋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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