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出现了邪法害人的事情,却无人去管吗?”
“既已事到如今,天下修士无需再听从他们的号令!”
“天下的重担,也是时候该换人来背了...”
从那些恍惚的片段里,他眼睁睁看着父亲眼里的火越烧越旺。
也曾告诫门人,务必遵循四大仙宗号令,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己任的父亲,就那么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满目癫狂的将手伸向了他的母亲和大哥。
嘴里喃喃道:“只要练成...只要我练成了...”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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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
能轻易从此处将一个小宗门赶走,并取而代之的人,就算受了伤,也不是他们这些常年缺乏修行资源,实力进展缓慢的散修能轻易打的过的。
模糊之间的那些片段,并没能让他完全的失去理智。
看着场上最后一个还在奋力支撑没有倒下的修士,拜月宗主冷哼出声:
“不自量力。”
可哪怕同伴已经全部力竭,那修士的面上却依旧没有显出半分绝望。
甚至还在冷笑。
回想起自己竟在这么短短的一场打斗之中就精神恍惚了那么多次,拜月宗主心知肚明,自然是有人给他下了药。
至于是谁...
不去管那躺了一地还没死透的修士。
闪身出现在圆台上抱膝蹲在那里颤抖的束寰面前,他开口:“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她就那么从地上提了起来。
“宗主...咳...饶...命...”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话音落下,他甫一松手,一拳击出。
不想再多废话浪费时间,只想快速的享用完自己最好的血包恢复巅峰状态,好快一点回到外面的战场,将那打伤自己的黄口小儿杀了泄愤。
挥拳的那一瞬间,鼻尖原本淡雅的花香突然变得浓郁。
直觉不好,却已来不及。
那不可控制的恍惚感再次袭来。
再清醒。
就见自己原本冲着对方心脏而去的拳已打偏了地方,只洞穿了她的小腹。
预期之中束寰脸上此时应满是绝望痛苦的神情。
可事实是。
他不仅没能得偿所愿,还看到了对方一扫先前的恐惧,反开始变的明亮的眼。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已发出不声音。
接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则让他终于在时隔多年以后,
再一次清晰的感知到了恐惧。
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看到父亲血淋淋的手上捧着热乎乎的、还在跳动着的母亲的心脏。
他伸出手想要制止,却只觉得喉间失火。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颤抖着双腿退出了后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无声哭泣。
阿娘,孩儿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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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拜月宗主松手的瞬间,她捏碎了提前准备好的毒丹。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一秒。
他恍惚的瞬间。
高度紧张之下她开始耳鸣,除了嗡响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发抖的手。
呼吸变得粗重。
用尽浑身力气将手中的匕首重重的向面前人的喉间划去。
那剑刺入她身躯的瞬间,他的喉咙也刚好被切断。
这么近的距离,吃了她那么多的药。
平日里再强的人此时在刀下都不过一滩软肉。
束寰的全力一击直接将他的脖颈划断一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直撒了束寰一身。
哪怕意识回笼后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也止不住那血从他的指缝不断的向外溢出。
瞪大的双眼里满是震惊的望向她,
像是在对此刻浑身浴血的蝼蚁咆哮着询问:
“你怎么敢!”
但他注定再得不到答案。
漫长的瞬间过去,耳中的世界重新变的清晰。
束寰看着映在他眼底的略有些疯狂的自己。
耳边是他努力想要张嘴说话,但努力半天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直至完全断气。
终于迎来了牢笼轰然倒塌的时刻。
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跌坐到地上。
呲牙捂住自己的伤口,她张嘴喘着粗气,抬头如释重负的望向夜空。
肾上腺素的作用逐渐消散。
疼痛开始了对她的洗礼。
恶心与怅然一同爬上身躯。
她止不住的颤抖,已分不清是因害怕还是兴奋。
辉月的见证下。
腥臭裹挟着自由味道的风,正在将她灌溉。
嘴角的弧度扯的越来越大。
妖异的红将她点缀。
平旦时分。
北斗阑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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