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叁柒小声道:“陶姨,我先把那个小孩弄出去先,你再教育的是。”
陶姨担忧的眼神使黎叁柒撇开眼,她没再理会,而是径直走到少年身边蹲下,道:“你大半夜找我是什么事?没事的话,你先回去?”
暝期迷茫的眨巴几下眼睛,他摇了摇脑袋,又点了点脑袋,随机想到什么后,转身抬笔写字,“我没事,只是我刚刚如厕的时候,看见你门口有人,所以我才推门进来的。”
黎叁柒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还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没发现她们,明日给你整碗甜水喝,你今夜先回去。”
暝期点了点脑袋,黎叁柒贴心捂住暝期的眼睛,不让他看到门口还未清理完的脏污,送到一侧后便让暝期自个回去,而她则是要回屋领教训。
暝期独自一个人慢慢地往自己的屋走,他轻轻抬起手,细细抚摸上眼睛,暗沉的眸子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泛起一丝丝的甜,这还是第一个有人用手替他隔绝杀戮。
他有些看不懂了她了,黎叁柒看上去明明就很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大小姐,可居然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词汇,但她又会贴心地挡住他的眼睛,让他不要看……
思索了许久,暝期也只得到了一个想法——黎叁柒是个奇怪的人,性格有些冲突的感觉,真的奇怪。
奇怪的人回到房间,就看见陶姨还在原地站着,椿儿也不敢动,一直低着头看着地板。
哪怕黎叁柒回到房间,空中的沉默依旧不减,黎叁柒抓了抓头发,不解道:“陶姨,你想教育我们什么?”
陶姨看着黎叁柒的模样,她竟不知该如何斥责,该斥责她不该如此残忍还是不该如此……
她缓了缓,才开口道:“你不该如此的。”
黎叁柒反驳道:“我怎么?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个人渣只会觉得我底线就是如此。”
陶姨道:“你还太小,你俩都还太小了,怎能……”似乎想不出话术,憋了几秒,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脏手。”
“以前小打小闹就算了,看人笑话就算了,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夫人走了,没人管的了你们了?你们就大开杀戒?”
黎叁柒皱眉,道:“陶姨,我们不小了,别把我们当孩子,再说了,我只是让他们引以为戒。”
“我们……别老是把我们当作小孩,挺没意思的。”
椿儿低着眸也变得坚定,抬起头直视陶姨,道:“我愿意为小姐动手,我不悔。”
“……”
陶姨闭上了眼,长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管不了你们,你们……”
黎叁柒看着陶姨一脸失望的样子,连忙道歉道:“只一次而已,以后不会了,陶姨~你也不想我的事情全部被人知道吧,对不起,陶姨。”
陶姨垂眸,黎叁柒认真道:“以后我们都听陶姨的。”
陶姨明知道黎叁柒这是在哄着自己,但还是选择了原谅。
“唉,都回去睡觉吧。”
黎叁柒和椿儿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成功的喜悦。
次日。
黎叁柒还在赖床,椿儿人狠话不多,直接将人直接扛起来洗漱。
黎叁柒感觉世界天旋地转的,瞬间清晰了不少。
最近这段时间的觉都是舒服了一些,还真的神奇,看来是刚来时,水土不服导致的,额,这个理由对于她而言是有些牵强。
毕竟最近越靠近暝期,身体就微微舒服一些,靠近久了,夜晚都不做噩梦了,身体神清气爽的,但陶姨总是在告诉她,“只是不习惯寺庙而已”之类的话术,黎叁柒百分之百相信,毕竟谁会觉得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对自己居然有神清气爽的奇效啊。
待收拾一番后,陶姨已经在饭桌前提前等待两人了。
黎叁柒奇怪,陶姨为何今天这么早就坐在饭桌前等待。
黎叁柒刚坐定,陶姨就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包裹,只见她将包裹外面的结给解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牌以及一打泛黄的图纸。
陶姨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拿出,小心的程度就像手中东西是世界最宝贵之物,陶姨眼里细碎的光里都是图画。
黎叁柒有些不懂为何她要对这些纸那么珍贵,便问道:“陶姨?这些是什么?”
陶姨爱惜地抚摸着粗糙的纸面,道:“你娘年轻时,所画的一些东西。”
黎叁柒伸长脖子试图看清里面的内容,继续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陶姨将纸递给黎叁柒,解释道:“我很早就跟着你们娘亲了,你娘亲和你现在一样,她喜爱经商,喜爱江湖,更喜欢制造发明。”
黎叁柒摊开一张张纸,纸上都是各种各样的武器分析图:有剑的、有弓的……每张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黎叁柒只觉得熟悉,她似乎在哪见过,这些上面的笔记在她眼中竟如此的清晰,可自己记忆之中,并没有学习机械发明这些知识,可图纸,她却又看得懂。
陶姨煽情道:“如果当年,你娘亲没有被祖父家找回。如果当年,没有被祖父弄断她画图做工的右手,如果当年,她是自由的……可惜没有如果了。”
黎叁柒吃惊,她一直以为娘亲一直都是左撇子,甚至因为是左撇子,娘亲没少被高门户女嘲笑。
陶姨看着玉佩,将自己腰间的玉佩一并取下,她摆放在桌面上,苦笑道:“如果她不是陈家独女,也不是陈秋楠,也不是你的娘亲黎夫人,而是行走在江湖孤女枫生歌,或许她的发明可以走向很多地方,枫生歌这个名字,也能流传大江南北。”
“所以我之前说,她的这一生过得太苦了。”
黎叁柒看着手中的图纸,听完后,怒火越烧越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一直听的都是祖父对她有多好,祖父对她也好,可原来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祖父,可现在生气有何用?祖父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的气一下子便被水给浇灭。
她嗓子干涩道:“所以,其实娘亲聪明,她只不过……没办法,对吗?”
“那她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陶姨依恋地看着她长期戴的圆形玉佩,道:“计划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她说等时间,时机成熟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想当年,我和她相识在孤女枫生歌的时候。”